郝驿宸从昨天见到她伊始,就没有装傻……
他不是假装不认识自己,而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响,从外面走进来两个酒店的侍应生。
郝驿宸只好暂时先放开她,但一只手犹如镣铐,紧紧地铐住了安若的一只手腕。
安若还沉浸在郝驿宸失去记忆的震惊中。
电梯一层一层,一直下到地下停车场。
等安若回过神,她已经被郝驿宸拽到了他的R8跟前。
郝驿宸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对她只有生硬的两个字,“上车!”
“不上。”安若醒了。
这一幕,何其像当年郝驿宸带着骆管家,软硬兼施把她诓进车内,骗她签下那份护理协议时的情形。
“我叫你上车。”郝驿宸两眼一瞪,活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我不上,我要回家,我自己会叫出租车……”安若的顽强抵抗,在郝驿宸看来只是个笑话。巨乒讽才。
他突然像摁水葫芦似的,摁住安若的头,另一只手在她腰上稍一使力,就把安若塞进了车内。
他的动作麻利果断,不由分说帮安若系上了安全带。
等他用最快的速度绕过车头,钻进车内,安若果然又解开了安全带,试图推门下车。但郝驿宸的动作更坚决,更敏捷。他一踩油门,R8马上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驶出了停车场。
车外,电闪雷呜,风雨交加。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仿佛把整个城市都淹没在银色的雨弹中。
茫茫的雨幕中几乎见不到行人,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仿佛都变成了畅通无阻的F1赛道。引擎的轰鸣和着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让安若痛苦的几乎快要窒息。
“郝驿宸,麻烦你……你开慢点,我……我的心脏受不了。”她张大嘴巴,喘着粗气说。
郝驿宸一脚急刹,把车子陡然停在了路边。
他忘记了安若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忘记了应该打开车厢内的车灯,所以……
“呯”的一下。
安若的头跟着破空的急刹,一起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安若,你怎么了?”郝驿宸如梦初醒,连忙伸手去扶她。
“没,没事儿!”安若推开他,若无其事地别着头,只觉得有股热乎乎,湿漉漉的东西从自己的额头上淌了下来。
那是……血吗?!
安若倔强的没有用纸巾去擦,更没有用手捂住伤口,只有任由鲜血和着诉说不尽的悲哀和凄凉,
在黑暗的车厢内缓缓流淌……
车头前的远光灯在雨水的反射下,拨开了车厢内些许的混浊,郝驿宸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吧!”
安若不知道,他想让自己说些什么?
他不记得了。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是什么时候失忆的。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或者是更早。
五年前,在机场如同陌路的那一次……
甚至,是在他和谢雨璇结婚以前……
安若的心,好像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连同一起卷进去的,还有她和郝驿宸擦肩而过的命运……
这时,郝驿宸的手机响了。
他心浮气躁,没有看来电,直接就接了起来。
仅管他没有按下免提,仅管手机贴得离他的耳朵很近,但电话里那个愤怒的女声,还是即刻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
“驿宸,你忘了我昨天跟你说的事了吗?”谢雨璇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叫道。
“什么?”郝驿宸不耐烦的挤了挤鼻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和安若有关的问题,压根想不起来,谢雨璇跟他说过什么重要的事。
“我不是说了,我弟弟今天要从英国回来,我们全家都在等着你,一起为他接风洗尘。这都几点了……”谢雨璇喋喋不休地埋怨道。
郝驿宸烦躁地拉开储物箱,把没有挂上的电话,直接塞了进去。
安若也顿时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了过来。
对,他已经结过婚,已经有太太,有女儿……
就像她一样,有先生,有儿子一样……
安若望着窗外的无边无际的夜色,忍了忍眼眶里的泪水……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她在药店门口对贺天擎说过的那句话,“错过的,就让他错过吧!”
其实,就像现在一样……
无论郝驿宸是因为什么失去了记忆。
既然他已经忘记自己,那就让他把地忘得自己再彻底,再干净一点吧!
“安若。”郝驿宸把注意力从妻子的电话里转了回来。
“姓郝的,我受伤了。我额头流血了。”安若狠狠的抽息了一声,让他以为自己是因为伤口的痛苦,而流下的眼泪。
“什么?”郝驿宸这才反应过来,打开了车内灯。
安若的千言万语,只化成一道无声的泪水,随着头上鲜血,一起潺潺地滑过脸颊……
郝驿宸的车上就有医药箱。安若给自己倒了些酒精,麻利的处理了一下伤口。
她的伤口并不深,只是淌了不少的血。所以,安若坚持不上医院。她想回家。想远离郝驿宸,想尽快的抱住澄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埋她内心的漩涡。
当郝驿宸帮她把绷带缠上时,安若不由吸了口冷气。
“很疼吗?”郝驿宸问。
“嗯。”安若点头。
“可你酒精抹上去时你都不嫌疼,我这还没有使力呢!”郝驿宸嘴上揶揄着,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巧,尤其是帮她打结时。
看着眼前这张几乎鼻尖相触的脸,眸如海波,静如悬月,性感的唇线棱角分明,安若心乱如麻,轻吁一声,苦涩地闭上了眼睛。
旋即。郝驿宸的双唇便如车外的狂风暴雨落下来,她的唇,她的脸,她的眼眸,她的鼻尖,仿佛每一样都是一份精致的甜点。
安若在度过最初的震惊后,猛搡他胸口,“郝驿宸……你……”
“安医生,是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最后又闭上眼睛。不就是想让我吻你吗。”郝驿宸蛮不讲理的说着。一边把安若的两只手,从身前扯开,强迫她环住自己的腰,一边让自己的胸膛,严丝活缝的焊在她身上。
“而且,安医生,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吧!”他恶劣的说着……
安若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
“我是从你女儿的病历本上看见的……这很容易猜到。”她避重就轻的说着,试图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为什么每一个独处的机会,都有可能,让这男人变成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呢。
“你胡说。”郝驿宸把狂野的气息,径直喷到她脸上,“安医生,其实从我踏进你的诊室,看到我的第一眼起。你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勾引我吧。”
勾引?安若哭笑不得。也许说仇视,更合适吧!
郝驿宸避开她的伤,用头抵住她前额,两只手攀上她的领口……(省)
“郝驿宸,你不要太过分了。”安若扣住他的手。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贺天擎把自己和澄澄搂在怀里的画面,想起自己下定决心,要当个称职的贺太太……
她不能再被眼前的这个男人迷惑,不能再朝令夕改,左右摇摆。
“让我看一眼,就一眼……”郝驿宸继续用鬼魅般的声音,对她进行着催眠。
他确信,只要看过安若的纹身,他铁定会想起点什么重要的事情。
安若妥协了。
既然,他对这个纹身如此着迷,那就由着他吧!
也许他看过之后,失去了神秘感,也会对她失去兴趣。
一只如浴火重生的火凤凰,呼之欲出……(省略)。
鲜红如血的凤凰上,有块略呈椭圆形的褐色伤疤,郝驿宸很快就看出了端倪,“你……你这里是受过伤。”巨坑池弟。
“对。”安若的心和声音一样冷如生铁。
“什么伤?”郝驿宸追问,一边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轻作轻柔而优雅,仿佛在细捻一件精致的瑰宝。
安若扭头看向了窗外。雨依旧如瀑布飞泻,漫无边际……
“为什么不说话。”郝驿宸的嗓音和指尖,同时开始升温。
但安若并没有感觉到,她缓缓地回过头,随口扯了个谎,“和你头上的伤一样。”
“也是车祸?”郝驿宸追问。
“嗯。”
“也是五年前?”
“是。”安若晦涩地扯了下嘴角。
她不知道,她这几句漫不经心的谎言,会让郝驿宸产生多少的联想。
“你是和我一起受的伤?”郝驿宸掩不住语气里希望。
“不。”安若还是一个字。
但郝驿宸显然不信,“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不记得你……”他挫败地抹了把脸。
像安若这样出色的女人,像她身上这种刻骨铭心的印记,他怎么会把她从自己的记忆里抹除掉呢?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和你一同留下的伤痕,”安若的声音,空灵的犹如在山谷间回荡,“因为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真的。”郝驿宸眯起眼睛。
“嗯。”安若点头,决绝而执着。
“我不信。”郝驿宸在平静了半晌后,突然又爆发了。
他好像要把刚刚在安若耳畔熄灭的热火,重新在安若的胸口点燃。
他低垂着头,一遍遍的亲吻那个纹身,仿佛是位虔诚的教徒,在膜拜着一个神圣的图藤。
“郝驿宸……你说过,你只是看看的。”安若急了。
可男人的欲/望在女人的身体前,从来都没有诚信……
而且,一旦郝驿宸动起真格,安若也向来没有招架之力。
郝驿宸如同一位粗鲁的莽夫, 即不理会她的反对,也不顾忌她的感受……
(此处省略几百字)
这时,一个女人悠扬的歌声,打破车厢内的沉寂。
是她的手机!安若如梦方醒,手忙脚乱的去找自己的皮包。
可郝驿宸正企图扩大“侵略”的领地,两只手向下滑去。
安若抓起皮包,顺势朝他的脑袋抡了两下。
郝驿宸对她最直接的还击,就是在她摸出手机,接起电话之际,甩手把她的电话,打到了后座上。
但是……
“安若,你这个贱女人,你是不是和驿宸在一起,你是不是和我丈夫在一起?我都听到了……你们两个……你们俩……”谢雨璇怒不可歇的声音,夹杂着一阵阵的啜泣,又像颗地雷在车厢内炸响。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你和他在哪儿……你们俩现在在哪儿?你都有老公,为什么还要勾引别的男人……”
所有的兴致,所以的激情都被这几声嘶吼打乱!
郝驿宸坐回到驾驶座上,沮丧的捶了下方向盘。
谢雨璇喋喋不休的诅咒,随着她时断时续的哭声,在经历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后终于消失。
安若用发僵的手指,整理文胸,扣好了外衣。
“送我回家。请你……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她咬着下唇,呜咽着叫道。
郝驿宸沉默了一阵,铿锵有力地问,“那你告诉我。你是谁?你以前和我是什么关系?还有,你是不是穿过一件胸前有铃铛的衣服,你还喜欢喷夜来香味的香水……”
“没有,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你说过的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安若右手的食指,几乎掐紫了自己左手的手背。
“别试图撒谎骗我!”郝驿宸沉声厉喝,目光阴冷。
但安若已经不是五年前,初涉社会的女大学生,她早已不惧怕这样的目光和威胁,“我没有骗你。郝先生,为了你太太,你女儿,请你收敛你自己的行为,以后离我远点儿。”
郝驿宸拧紧眉头,没有再拷问,因为他知道再继续纠缠,也撬不开安若的嘴巴。
安若捂着胸口,疲惫地闭上眼睛。
她累了,她只想睡觉。
即使没有谢雨璇,她和郝驿宸的爱情,也像一条笔直狭长的单行道,没有回头路。
他们俩逝去的不仅仅只有青春,爱情,还有……
他们的女儿。
车轮碾压路面的沙沙声,和着大雨敲打车窗的叮咚声。
仿佛把安若带回到五年前的冬天。
那也是像现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安若刚到东京不久。她不会日语,不敢轻易出门,更不敢和任何人接触。
她像个恪守妇道的家庭主妇,从早到晚缩在贺天擎的单身公寓内,除了为贺天擎做饭,打扫房间,就是拼命的用学习日语,来排遣孤独,寂寞,和时不时因为思念郝驿宸而过度悲伤、压抑的心情。
这一天的晚上。
时钟指过九点,门铃才响起来。
安若迫不及待的打开门,看到杨婕扶着醉熏熏的贺天擎站在门外。
一见她,杨婕也大惊失色,“怎么……你怎么会在这儿?”
“进去,先进去再说。”贺天擎昏昏沉沉地挥了挥手。
两人女人把他一起扶进门,放在公寓唯一的一张单人床上。
安若接了盆热水回到卧室前,贺天擎和杨婕的争执声,正好从虚掩的房门内传来……
“看不出来啊,你贺天擎一付正人君子的样,居然也学人玩起金屋藏娇了!”杨婕冷嘲热讽道。
“我也没看出来,你杨婕豁达大方。也会有恶语伤人的一天。”贺天擎针锋相对,只是语气带着些许的醉意。
杨婕沉默了片刻,收起锋芒问,“你就是因为她才和我分手的。”
安若一听,心里一惊。难道他们俩正在交往?
“错。”贺天擎好像是被酒气嗝到,咳了几声后,“应该说是因为安若决定和姓郝的回国,我才答应和你交往的。”
“你……”杨婕气结。
“对不起,话不中听,却是实话。”贺天擎诚心诚意的说着,用胳膊挡在额前,遮住了刺眼的灯光,“这一点,在和你交往之初。我就对你强调过了。”
杨婕语塞。半晌,才苦涩地笑了笑说,“那么你几个月前,放弃大好的前程,毅然决然的从荣光公司辞职,去那些默默无闻的小软件公司工作,也是因为她?”
“对。”贺天擎交给她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因为我不想再和亦安的人打交道,尤其不想和姓郝的打交道。”
“贺天擎,”杨婕一声断喝。“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男人!”
“呵。”贺天擎嗤笑一声,“既然我这么蠢,你干嘛还要喜欢我?”
“因为……我比你更蠢,够了吧!”杨婕自暴自弃的丢下一句,拉开门,见安若正尴尬地伫在门外,她不快地冒出一句。“给我让开。”
安若压根就没有挡着她。
但她至少保持了风度,没有对安若说出更难听的话。
安若看着她怆惶的背影,消失在公寓的门后,连忙放下热水,追了出去,“杨婕。”
杨婕在走进电梯前站住了,她回过头,盛气凌人地说:“安小姐。我和你没那么熟,请叫我杨小姐,或者杨经理。”
“对不起,杨……小姐。”安若顿时气短三分。她很早就知道杨婕暗恋贺天擎,也知道贺天擎一直在利用她,接近自己。
可就像杨婕自己所说的那样,因为爱,所以她蠢,情愿被贺天擎一次次的利用。
就像贺天擎情愿被安若一次次的利用一样。巨阵有扛。
所以,安若对她一直心怀愧疚,“你不要误会。我和天擎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再过几天,我就会搬出……”
“安若,”杨婕不可理喻似的打断了她,鄙夷的目光定在安若大如簸箕的肚子上,“你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和天擎睡在一张床上,就算他不嫌你脏,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我……”安若被她戗得哑口无语。
虽然,杨婕说话不像谢雨璇那么直白和恶毒,但她字字诛心,随时能把人戳得体无完肤。
杨婕掩不住内心的厌恶指出:“还有,若是以后你的孩子出生了,你要他叫天擎什么?爸爸,还是叔叔,难道你就一点也不会觉得膈应吗?”
“够了。”安若也忍无可忍,“第一,我没和天擎睡一张床。这几个月,一直都是他打地铺,或睡沙发。第二,我有自知之明,我配不上天擎。所以,一旦我通过学位考试,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离开东京。”
安若说完,转身准备回去。
“等等。”杨婕突然叫住了她,“安若,如果……我要是告诉你,郝驿宸现在就在日本,就在离这儿不远上次你们住过的酒店里,你……想不想去见他!”
“她不想,更不会去。”贺天擎站在公寓门口,拽住了安若的手腕,把她拉回到屋内。
临关门前,他虎视眈眈的瞪着杨婕说,“管好你自己的嘴巴,还有,姓郝的根本就配不上她!”
可是……
第二天。
正午时分。
樱花宿语的酒店大堂内。安若独自坐在咖啡厅的一隅,用生硬的日语要了一杯热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儿,更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或者是在等待什么。
上一次,郝驿宸带她入住时,两个人从仇视,提防,再到后来的误会解除,相亲相依。
那一幕幕,一出出,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而如今……
安若盯着自己曾被郝驿宸用钻戒箍过的无名指,叹了口气。
孩子还未出生,两人便天各一方,再无交集。
这时,安若感到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不悦的踢了自己两下,不觉欣慰地笑了。
医生说她怀的是双胞胎。
所以,难怪自怀孕之初,她就一直觉得肚子两边,似乎都有小生命的迹象。
而她超出常人的大肚子,更是令她羸弱的身体,在怀孕的后期不堪重负。
安若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傻等下去,于是,站起来准备离开,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好从酒店外鱼贯而入。
安若顿时又条件反射的坐了下去来,越过咖啡厅金属的隔栏,稍稍侧过头,窥伺着那一行人。
杨婕,和几个亦安驻日本的公司代表,安田老头,谢雨璇,还有……一个笔直高俊的背影。
那……就是郝驿宸吗?
安若没有看到他的脸,却看到站在他身边的谢雨璇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热的啄了一下。然后,附在他耳边又悄悄地说了些什么,便款款的离开了酒店。
一行人,很快走进电梯。
安若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呵,她这是在干什么呢?
撑着快要临盆的身体,坐了好几站地铁,又步行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看一眼郝驿宸的后脑勺吗?
她一口喝干净杯子里的水,站起来,慢悠悠的准备离开。
可是,当她刚走出酒店大门,迈开步子,踩下第一级台阶,不知从哪儿伸出的一只黑手,在她的腰上搡了把。
“呀——!”
一声尖利刺耳的惨叫,连同她笨重的身体一起滑下台阶,划破了天际。
周围的人,包括酒店的门僮顿时都围了上来。
安若痛苦的扶着自己磕在石阶上的腰,只觉得有股黏乎乎的东西,从两腿间淌了下来,
这是羊水破了,还是流血了……
腹部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收缩和剧痛。
安若明白,她这是要生了……
面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面对一个个说着异国他乡语言的路人,安若痛得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只从围观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酒店的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是她——谢雨璇!
她嘴角那一抹招牌似的阴笑,仿佛是在欣赏安若垂死的惨状……
几乎同一时刻。
酒店的电梯抵达顶楼。
刚刚走出电梯的郝驿宸,像是突然被人用大斧在脑袋上斫了。
他顿时头痛欲裂,扶着墙壁站下来。
“怎么了?”杨婕发现他不太对劲。
“不知道。”郝驿宸惶惑地摇了摇,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也许是……
他抬起手,不可思议的揉了揉额头上的伤疤。
也许是因为他受的伤,让他的大脑短路了吧!
他不知道,就在酒店大堂的脚底,一个身下混合着鲜血和羊水的女人,被众人抬上了一辆救护车。
更不知道,经过一天一夜的阵痛和挣扎。
一个在鬼门关前徘徊了数次的女人,就在不远的医院里,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
当两个稚嫩的小生命呱呱落地时,安若经历的所有痛苦和磨难,好像都变得不值一提。
澄澄和果果——是贺天擎为两个小家伙起的小名。
安若听到时,只是虚弱的闭上眼睛,唇角含笑地应了声,“随便,挺好的。”
“那……”贺天擎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安若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似的,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当她在产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郝驿宸,那个令她犯傻,犯蠢,犯贱去爱的男人,可能正和差一点想害死自己的女人,在酒店某间豪华客房的床上,正颠鸾倒凤呢!
她恨谢雨璇。
谢雨璇应该谢天谢地,她的心太软,那天因为不忍,没有做出伤害程程的事。
她更恨郝驿宸!
她历经了多少的痛苦,就有多刻骨铭心的恨他。
可是今天……
安若从五年前的一段回忆里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