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道回到停车场,上了车,各自系好安全带,郝驿宸却迟迟地不发动车子。
安若奇怪地看着他。
这时,太阳终于有气无力的躲到云层后。郝驿宸的脸色,也随着阴晴不定的天色,蒙上了阴霾。巨纵以技。
他什么也不说,只从储物箱里拿出一本杂志丢在安若面前。尔后,又像先前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安若,准备捕捉她脸上每一个可能稍纵即逝的表情。
但是……
安若令他失望了。
“这是什么?”安若瞟了眼封面,随手翻了翻杂志内页。
她没有装。因为了五年过去,她完全不记得,这曾经是她的东西。
郝驿宸把杂志合上,点了点封面上“自己的脸”。
安若不明就里的横过杂志,待看清黑乎乎的脚印,似乎……有点印象了。
这不是当初带去郝家,又很快不知掉到哪个旮旯里去的杂志吗?
安若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又找出来的。
她还以为,自己留存在郝家的所有东西,都随着郝驿宸的记忆一起被人清除了。
“这是今天我从房间的床底下找到的。很明显,是个女人的脚,我量过了,不大不小,正好三十五码半。”郝驿宸悠然不迫,似乎笃定了安若就是这脚印的主人。
“呵。”安若轻笑,“那又怎么样,你想说明什么?”
“安医生,你不是说你从来不认识我吗。那么有你脚印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郝家……”
“三十五码半就一定是我吗?”安若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但她还没说完,郝驿宸就像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马上还以颜色,“很不巧,我们家没有三十五码半的女人。我母亲,我妻子,还有……”
郝家所有的佣人!郝驿宸今天花了点时间,调查这件事。
“那么五年前呢?”安若一针见血,“难道你们郝家的佣人,五年来都没有换过吗?而且,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公司的职员踩过之后,又被你带回家的?”
郝驿宸被她驳得哑口无言。
微蹙眉头,就像一个吹出漂亮的肥皂泡,却被大人挥手无情打破的孩子,脸上只余失望和沮丧。
一个霹雳,天空被訇出一道青白的裂痕。
郝驿宸突然抓起她腿上的杂志,把它粗鲁的塞回到储物箱里。然后,他一踩油门……似乎只有风驰电掣的速度,才能宣泄他内心的挫败。
霰弹似的雨点,把车顶敲得噼噼叭叭直响。
“郝驿宸!别开那么快,我说过了……”安若抓紧扶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生过孩子后,心脏不太好!”
郝驿宸马上收油轻刹,然后,保持匀速继续朝前行驶。
安若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已经隐隐约约看到儿科医院的影子。
“安医生,”郝驿宸目视前方,把车停在离医院有一段距离的路边上,“难道你不能告诉我,这就是你的脚印吗?哪怕是像那天在电话里一样,撒个谎骗我!”
“呃?”安若怅惘。
郝驿宸把手从方向盘上放开,合上眼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五年了,我有种不知道自己是谁,到底从哪儿来的感觉。我好像住在不属于我的家庭,坐在不属于我的位置,每天不得不面对一堆不属于我的工作,和一张张我看不清,看不透,也不想面对的脸。”
郝驿宸的嗓音悠缓深沉,如在低吟一首怀旧的老诗。
当他找到这杂志,发现这个脚印时,他何尝没想过安若提出的这些假设。
可他就是固执己见,生拉硬扯的要往安若身上套。
他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曾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另一个可能和安若有过交集的世界里。
爱情——还有两个绰号,一个叫自欺欺人,一个叫自以为是!
安若的眼底,仿佛又蒙上雾气。
她推门下车,准备冒雨跑进医院。
但……
郝驿宸很快撑着伞追了上来。
“安医生,如果你幸福,那么毋须我做任何事,如果你不幸福,我希望能给你幸福!”他抓住安若的手,把雨伞强行塞进她手里。
犹如当年强行把戒指戴在她手上一般。
安若站在雨中,久久的,目送着他的车消失在大雨中……
郝驿宸没有再回头。
他把车驶进亦安大厦的地下停场内,独自对着雪亮的照明灯,发了一会儿的怔。
当他推门下车,正好看到一行人从电梯的方向走进停车场。
那是……
谢雨璇和杨婕,还有抱着程程的保姆,这么一个组合,未免太奇怪!
程程似乎睡着了,被保姆轻手轻脚的抱进车内。
而谢雨璇也在杨婕的陪笑中,趾高气扬的坐上红色的911,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停车场。
杨婕长长的舒了口气,就像送走了一位瘟神,转身朝电梯走去。
“杨经理。”郝驿宸追了上去。
杨婕回过头。
“我太太怎么会来公司,而且,还带着程程。”郝驿宸问。
“好像是程程尿裤子了,我让她们借你的办公室清理了一下。”杨婕避重就轻地说。
“别的呢?”郝驿宸精明的追问。
借办公室,帮程程换洗,只要通过他的秘书就可以了,何需她这个举足轻重的项目经理作陪。
“没什么。因为正好被我撞上,所以……”杨婕没有说实话。
其实谢雨璇指名道姓,就是来找她的。
目的很简单。一、询问当年安若在日本生的孩子,二、打听贺天擎的老师,安田到底是怎么死的。
谢雨璇会关心安若生的孩子,杨婕能理解,可她为什么会注意到安田的死因呢?
“你想想,你有哪一点比安若差,就这么被她把贺天擎夺走,你甘心吗?”谢雨璇深谙挑拨离间的那一套,拼命诱导她出卖贺天擎和安若的秘密。
杨婕跟着郝驿宸一道走进电梯,不由懊恼地咬了咬下唇。
她当时似乎有点昏了头。虽然,很快就醒悟过来,无论谢雨璇再说什么,再问什么,都三缄其口,摇头称不知。但她好像还是对谢雨璇,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完了。”郝驿宸也突然低呼一声。
“怎么了?”杨婕如梦初醒,吓了一跳。
“机枪,拼图,还有芭芘,都忘在我车上了。”郝驿宸追悔莫及地抹了抹额头……
这一点
安若也是在快下班,听说谢雨璇把程程送回医院时,才想起来的。
她第一时间赶进病房,看到程程的医生已经为她挂上针水。
程程洗过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安若走上前,轻轻掀开被子,从被子下摸了摸程程的手脚和额头。新换的衣服全是香奈尔!昂贵而奢侈的品牌。
可……
安若摇了摇头,问守在病床前的保姆,“你们不知道贴身衣裳,即使是新的,也要洗洗才能穿吗?尤其是小女孩的小丨内丨裤。”
“我说安若,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谢雨璇从病房外走进来,一扬下巴,“还是因为你自己的女儿死了,所以……”
“你说什么?”安若难以置信的瞪大眼,这女人怎么知道她有个女儿?
“所以,你现在是不是一看到别人的女儿,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女儿。就发了疯似的想据为己有?”谢雨璇火上浇油,故意把那个“死”字咬得特别重。
安若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她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我女儿没有死……不许你诅咒她!果果没有死……她只是让人偷走了!”
护犊的母亲,往往比一头野兽还要凶猛。
两人瞬间撕扯起来。
谢雨璇哪曾遭过这种罪,等保姆和围观者把她俩拉开。她蓬头垢面,衣衫凌乱,脸上还有两道长长的血指甲印。
当然,安若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她唇角破裂,扣子掉了两颗,白大褂上也有好几个谢雨璇踹过来的脚印。
“原来你女儿小名叫果果呀!不过,你说偷?谁偷了你的女儿?安田吗?”谢雨璇捋开额前的头发,幸灾乐祸地问。
安若这才明白。原来她知道的并不多,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反而透露了更多的口风。
谢雨璇继续恶毒的说:“况且我也没说错,不管是被谁偷的,这么多年过去,她大概早就死了。”
安若知道她在故意激自己,深呼吸,捺下火气,返身要走。
床上的程程被这番动静吵醒,吓得咧嘴大哭。
安若顿时内疚的看着她。想迈上前抱着她安慰两句。
可谢雨璇一个箭步。 抢在她前面,把程程搂在了怀里,“安若,你又想干什么,自己的女儿死了。想来抢我的女儿。我要向你们院长投诉。以后,绝不许你这个疯女人,再踏进这间病房。更不准你靠近我女儿半步……”
程程靠着谢雨璇,惊恐万状的看着安若,大概是被她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
安若心里越发惭愧。
她丧魂落魄,拨开人群回到诊室,坐在桌后,生了一会儿闷气。等护士小丁敲门说,院长有请,她才理了理头发。换了件干净的制服,又走出去。
安若知道,就算谢雨璇此番没有投诉,自己和她一天两次大吵大闹,早就损害了医院的形象。
她在走廊上拐了好几个弯,敲响院长办公室的门。
院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好人。
他摇着谢顶的脑袋,对着安若先唠叨了半天,大抵是夸她有才有学识有经验。也是院方诚心高薪聘来的留美博士云云。
安若几乎预见,他接下来会对自己说什么。
果然……
院长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小安哪,我也不知道你和郝太太到底有什瓜葛。可你看,最近这医院里流言蜚语的,我们是个儿科医院,这些传言实在是……”
“您不用再说了。”安若痛快淋漓的,决定给自己一个了断,“您想让我什么时候递交辞职报告,今天之内吗?”
“如果你能主动请辞,那最好不过……”院长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男人沉声打断。
“为什么要求安医生辞职?”郝驿宸从天而降似的站在门口。
他先冲瞠目结舌的院长点头致歉,“恕我冒昧。我是听安医生的助理说她在这儿,才擅自闯进来的。”巨团贞亡。
尔后,走到安若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人说,“我先为我妻子今天的无礼,向你们医院和安医生道歉。”
“郝……郝先生,你也太客气了。”院长毕恭毕敬的站起来。
“我想说,我从没见过像安医生这么负责,又有耐心的医生。她只用短短几分钟,就收服了我女儿的心。”郝驿宸瞟了眼纹丝不动的安若,“如果一旦安医生离职,我想我也许会重新考虑,对你们医院明年的赞助。”
“啊?那……那我收回刚才的话!”院长连忙趋炎附势的表示。
这个结果,看似皆大欢喜。
可安若没精打采的站起来,“不用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也打算和我丈夫回美国。”
她想到贺天擎早上的提议,吁叹一声,冲两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带给郝驿宸多大的冲击。
她回到诊室,随便收拾收拾,准备去接澄澄一起回贺家吃饭。
郝驿宸敲门而入,他手上提着那把机枪和安若精挑细选的拼图玩具。
“安医生,中午没请你吃成饭。现在,可以吗?程程很久没去泰迪之家。她刚才说……”
“不用了。郝称生,你太太的新规定,不准我再踏进病房,靠近你女儿半步。”安若从他手上接过那款拼图,至于机枪,她视如不见。
郝驿宸顿时脸色暗陈,乌云密布。
安若拉开门,回头若无其事的对他说,“对了,如果你一会儿出来,记得帮我关掉灯,锁好门。谢谢!”
说罢,她拔腿要走。
谁知,郝驿宸突然出手,箍住她的胳膊,把她硬生生的又拽回来。然后,顺手摔上诊室的门。
虽然,他只是用胳膊把安若囚禁在自己的阴影下,但这距离,这姿态,尤其是郝驿宸肆无忌惮喷在她脸上的鼻息,让安若很难不忐忑。
“安医生,俗话说事不过三,我都邀请了你三回,你一次都没答应。而且,今天晚上的这一次,是我女儿提出来的。你就忍心拒绝她吗?”他直勾勾的盯着安若因紧张而微阖的双唇。
就好像一旦安若不答应。他马上就会俯下身,从她唇上讨回点公道似的。
“郝先生,我得去接我儿子了。你女儿现在就在你面前,可我儿子还在幼儿园,如果我去晚了,他就得和厨房的大妈一起坐在花台边吹冷风。”
郝驿宸会打亲情牌,她安若也会。
而且,她刚一说完,马上泥鳅似的一弓身,从郝驿宸的腋下钻过去,拉开门,小跑出去。
“安若。”郝驿宸愤怒地追出来。
安若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冲他聊胜于无地挥了挥。
她指端的钻戒,在半空中晃出几道弧钱,犹如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请勿靠近”的警戒线。
郝驿宸站在原地,懊恼地抹了把脸。
不过……
当安若接到儿子,走出幼儿园,正准备和他一起坐进甲壳虫时。
一辆黑色的奥迪R8,几乎是擦着甲壳虫的车门,停在她们母子俩的面前。
“澄澄。”车上的女孩兴奋的叫。
“程程。”车下的男孩激动的喊。
两人像他乡遇故之般,隔着一道车门,兴高采烈的扑到一起。
安若一阵错愕。
只有郝驿宸处变不惊的脸庞,从摇下的车窗内露出来。
“爸爸,他就是我和你说的新同桌。”程程跪在车后座上,一本正经地介绍。
“妈妈,上次我说的泰迪之家,就是她向我介绍的。”澄澄摇着母亲的手说。
“我们现在呢,就是要去泰迪之家,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去?”郝驿宸对澄澄丢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而程程,绝对是爸爸最贴心的小棉袄,她冲着澄澄招了招手,“来嘛,来嘛,一起去!”
那软糯的声音,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澄澄的小魂儿都勾走了。
“妈妈……”澄澄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安若。
安若冲他微微一笑,又抬起头忿忿的瞪了眼郝驿宸,禁不住儿子的小眼神,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澄澄拿到特赦,一溜烟钻进车内。
等安若绕过车头,坐上那个熟悉的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郝驿宸不咸不淡的冲她丢来一句,“只是吃顿饭。”
那意思,活像是安若还盼着他准备了一些“特别”的节目。
“但愿。”安若带着讥讽的味道,还给他两个字。
“澄澄。”郝驿宸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叫道。
车后的两个孩子同时应了声。
“我说男澄澄。”郝驿宸笑着纠正道,“你看到后座上的那把枪了吗?”
澄澄两眼发亮,一双小手早就蠢蠢欲动,但碍于安若没有发话,不敢造次。
“你要是喜欢,叔叔送给你了。”郝驿宸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他渴望的目光。
澄澄抱着包装盒,爱不释手地看了看,然后,探头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我可以用你送我的新拼图,跟叔叔换这个吗?”
郝驿宸斜睨着安若,炫耀似的努了努嘴。
安若回过头,不快地问道,“澄澄,我平时都和你说什么了,不许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我没有要,我只是换,”澄澄撅着小嘴辩解,“而且,你每次买的玩具都好无聊,尤其是拼图拼字。”
这一下,郝驿宸忍俊不禁,终于卟嗤笑出声。
安若白他一眼,扭回头时注意到,抱着芭芘屋的程程,一身的香奈尔不见了。身上又穿回那套被尿湿的裙子。
“程程的衣服,怎么回事?”她情不自禁地问。
“哦,我让保姆帮她换回来了。”郝驿宸解释说。看到安若一脸狐疑,连忙补充强调,“我都帮她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了。是我亲手洗的。”
他没有说,当他回到办公室的楼上,看到程程被尿脏的衣裤丢了一地时,有多么的头疼和无奈。
程程虽然有个失心疯似的母亲,但幸好还有个职称像样的父亲!安若盯着郝驿宸刚毅的侧脸,不由想起多年前,在医院里他刚刚得知自己怀孕时的那一幕。
当时,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就让安若明白,他将来会是个好父亲!
如果今天他们的女儿还活着,如果……安若不知不觉,又无法自拔的陷入一个假设的世界里。
*
泰迪之家,其实就是一个以游乐、动漫为主题的儿童餐厅。
程程来过多次,驾轻就熟,很快便带着澄澄展开了“丛林冒险”。
餐桌前,自然又只剩下两个成年人,安若看着两个消失在游乐区的背影,觉得郝驿宸在餐桌下的腿似乎又朝自己靠近了几分……
安若拘谨的看了看四周,虽说他们坐在蘑菇型的包间里,可没门,不远就是一大群孩子的嬉戏地。
她连忙缩了缩腿。丢给郝驿宸一个警告的眼神:你刚才说过,只是吃饭的!
郝驿宸也直勾勾的看着她,把塞在嘴里的苹果咬得咔嚓作响。
要说,他再放荡不羁,也不可能当着纯真的小孩子,对她安若欲行不轨吧!
两人各怀心事,低头各自吃着饭。
“妈妈。”
“爸爸。”
两个孩子又兴冲冲的跑回来。
安若趁机帮他俩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哄着他们吃了几口点心。
“爸爸,澄澄说他比我大,要我叫他哥哥。他是二月的,那我是几月生的。”程程揪着父亲的衣袖,一边吸着澄汁,一边不甘心地问道。
郝驿宸好像是被这个问题考住了,想了想说。“五月,应该是五月!”
安若不由皱起眉头。亏她前一刻,还觉得郝驿宸是个堪称楷模的父亲。可这会儿……
等两个孩子又撒着脚丫跑远了,安若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居然连自己女儿的生日都记不清。”
“谁说我记不清。”郝驿宸睨她一眼,不服的反驳道。
“五月?应该是五月吧!”安若学着他不确定的口吻,追问道,“那你说说是五月几号?”
“一号。”郝驿宸脱口而出,“这是孤儿院的院长说的。她说,为了方便记住。孤儿院里所有孩子的生日都是当月一号。“
“孤……孤儿院……”安若犹如被一个晴天霹雳击中。结结巴巴地问,“难道程程不是你……和谢……”
郝驿宸豁然一笑,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那……我……为什么……”安若不由庆幸,第一天见到程程时,没有一时冲动,做出伤害程程的傻事。
那样。不但没有报复到谢雨璇,反而可能伤害到了一个无辜。
“你是不是想问,我们为什么要领养程程?”郝驿宸主动问道。
安若忙不跌地点点头。
“因为我母亲,还有我太太,都想要个孩子。”郝驿宸如实说道。结果,最后孩子抱来,郝母和谢雨璇倒置身事外,程程反而跟他这个爸爸最亲。
“那你们。为什么不生一个……难道是你太太的身体……”安若吞吞吐吐。心里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对谢雨璇可能无法生育的事实,怀有几分幸灾乐祸。
“她没毛病,是我有毛病!”郝驿宸走到安若身边的空位上坐下,伸展身体,爽快地说道。
只有从安若这个角度,才能看到两个在游乐区嬉闹的孩子。
可安若匪夷所思地蹙起了眉头,他怎么可能会有毛病呢?
如果是他无法生育,那澄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安若一动不动地看着郝驿宸,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激动。
难道,他和谢雨璇,也和自己和贺天擎一样。
只是一对具有名份的形婚夫妻。
他……压根,也从来没有碰过……谢雨璇!
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安若把这种单纯的,自欺欺人的想法压下去。
他失忆了,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一个有着正常需要的男人,在谢雨璇那样的美人胚子面前,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诱惑呢?
难道……
安若突然侧过头,盯着他额头上的伤疤,目光慢慢顺移到他的腰际。
难道,后来这次让他头部受伤的车祸,让他也丧失了性功能!
可以前,他腿部伤得那么严重,他都能疯狂的像头野兽……
安若歪着头,陷入了沉思。
那百思不解的模样,那一眨不眨的眼睛,活像要解开郝驿宸的皮带,扒下他的裤子,一探究竟似的。
郝驿宸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然后,冲安若一扬下巴,“我说,安医生,你在看什么呢?”
“呃?没,没什么呀!”安若如梦初醒,连忙扭过头来,双颊一片躁热。
但郝驿宸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把头凑上来,贴在她耳边低语,“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有什么毛病。”
“没,没有呀!”安若口是心非。
“我可以告诉你……”郝驿宸说着,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太阳穴,“我不是那儿有毛病。而且这儿有毛病。”
“呃?”安若惊诧的回过头。
这动作,还有这句话。不是她曾经对郝驿宸说过,做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