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你会做什么?”他问我。
“你呢?”
“很简单啊。”他的眉眼一下子笑开了,“我们留学生再办一次聚会,大家一起跨年,热热闹闹的。”
我幻想着所有人齐聚一堂的笑脸,身体似乎没有那样冷了,不禁对他笑起来,心也温暖了几分。
就在这一刻,我看见了穆萨。他仍然穿着一身白袍,正向着我迎面走来,而且已经看见了我。我跟云宇树正并肩而行,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脸上还挂着未散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一对饭后漫步的温馨情侣。
应大家的要求,我把章节名改成了接地气一点的。嘿嘿。
另外还有一件事,下一章22:00我可能写不完,今天有点事耽搁了。但是我22:30前应该能发出来。大家就晚上10点半来看吧。
我不知所措,笑容僵在脸上,霓虹夜色尽数搁浅,眼中只剩下一个他。恍恍惚惚的他,匆匆而行的他。
他要去哪里?我不禁想要开口问,张了张嘴,话语却哽在喉咙里,化为绵绵刺针。我已经和他再没有什么干系了,不是吗?就当做一场温柔的罹难,渡过之后,梦醒无声。
穆萨看了我一眼,感觉到他的目光,我连忙避过。再抬头时,他已经走远了,只留下白色的背影,戚戚然反射着夜晚稀薄的灯光。
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过头,云宇树正困惑地注视着我。
“你认识那个人吗?”他问我,“刚刚你看起来,神色很反常”
他总是这么直白,倒也省去了我藏藏匿匿的烦恼。
“认识。”我没有撒谎,却也不会对他和盘托出。顿了顿,我撑起笑脸,竭力显得盎然天真,避重就轻地回答道,“他跟我一个班,课程设计同我分在一组,却不上课也不干活。所以你看,即使我们在同一个小组,他也没认出我,就这样直接走了。”
末了,为了表现自己的浑不在意,我又加了一句:“你说,他是不是挺讨人厌的?”
云宇树听了,眉头皱起,认真地肯定道,“是挺讨人厌的,太讨厌了。”
真是奇怪,按理说,有人帮我骂了穆萨,我应该开心才对。可是真的听到这话,却觉得心里酸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我的身体里流逝。
我吸吸鼻子,附和着云宇树猛力点头,为了克制身体中那不断膨胀的空洞,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对!我再也不想跟他分到一组。再也不想了!”说完,还用力攥紧了两只拳头,再次狠狠地坚实了自己的决心。
云宇树被我激昂的决心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没事。”静默片刻,我跌宕的心情渐渐平和,喃喃道,“我只是……不小心被辣椒灌醉了而已。”
周遭,一座座高楼大厦耸立着,充实了谁的心,又空虚了谁的梦。通往烟火明亮的路,漫漫而狭长,一路望去,了无尽头。
在这个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的时代,说的话很快会随风尘飘走,做的事很快会被时间遗忘。人间悲喜,转瞬苍茫,穆萨很快就会遗忘,我,也应是如此。
云宇树把我送到了酒店大厅,我把外套取下还给他,再次对他说了声谢谢。
云宇树摆摆手,凝视着我,诚恳地说:“汐汐,以后,如果你觉得辛苦,随时可以来找我。”他笑了笑,轻声道,“如果小组里有人不做事,我也可以帮你做。”
“嗯,好。”我含糊地应着,垂下了头。事实上,我宁愿在重新分小组之前一个人默默把所有工作做完,也不想这样麻烦他。欠得越多,越难以偿还,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还有一件事。”云宇树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期待,“下一次,能不能再一起吃个饭?就我和你,单独的。”
此话一出,我心中一惊,嗖地抬头,看向了云宇树。
他也正看着我,淡淡笑着。
我迟疑了一下,别过脸,徐徐说道:“有时间再说吧。”
“好。”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但他依然满意地笑着,同我道了声再见,转身走出酒店大厅。我留在原地若有所思,看到他走到门口,又转回身招了招手,很开心的样子,似乎笃定了我会留在原地。
我别过脸,忽略掉他望过来的眼神,离开。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步入走廊,一切就像往常一样,揉揉头发,胡乱地翻捣着包里的房卡。所有的动作,都在看到门口的人时瞬间僵住。
他依然是刚才擦肩而过时穿的那一身,面对着墙面,手指漫无目的地在墙上画个不停,眼睛怔怔地盯着墙纸上的花纹。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借着走廊明亮的灯光,我这才发现他比前两天更加憔悴,原本就深邃的眼睛又窝下一层,藏着深深的忧郁。
谁都没有出声,我停滞了五秒钟,视而不见地从他身边走过,就像方才不久,我们在路上相遇时,他径直而过的样子。
我掏出房卡,平稳地开门,走进去,咬咬牙,反手关门。
没有听到“嘭”的关门声,转头一看,一只手死死地把住了门缘。穆萨凝视着我,目光带着几分幽深与心痛。
从一开始,我就是在他的目光中沦陷,此时此刻,我竟再一次被他的眼睛吸引,险将不拔。触雷一般地收回眼神,我为自己残留的迷恋感到深深的可耻,强行令自己恢复镇定。
“有事吗?”我轻哼一声,决定用最冷漠、最疏离的态度面对他,好让自己撇得更干净些,“没事的话,我还要休息,麻烦你离开。”
或许是我的声音太过冷冽,穆萨的手竟是颤抖了一下。他微微顿住,慢慢松开把住门缘的手指,也收回了看我的目光。
呼出一口气,穆萨提起精神,沙哑低沉的男性嗓音传来:“我来,是想把事情同你说清楚的。”
“不用说了。”我眉头一挑,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我都知道了。”
安静中,迟疑中,灯光笼罩下的穆萨,微微犹豫的声音传来:“你……都知道了?”
“嗯。”我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嘲讽地看着他,“你是来让我预祝你新婚快乐的吗?”
如今的我,就像是一只刺猬,从眼神到话语,全是满满的敌意。原本我也想要熟视无睹地、云淡风轻地让这件事过去,可面对穆萨,我还是采取了这样一种讽刺的情绪,好逼得他难受一点、愧疚一点。似乎只有看到他悲伤的情绪,我才能得到一种情感的认同,亦或是,自我凌虐的快感?
当然,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他有他即将过门的黑袍娇妻,我算得了什么呢?
穆萨一怔,竟是答不上话,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时间渐渐流逝,我的愤慨激烈在沉默中稀释,久久地,还是叹息了一声,“算了,进屋说吧。”
我知道,他还在担心门外如果有人路过,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毕竟,未婚同『居』和私相授受这回事,在迪拜是触犯法律的,对当地人尤其严苛。即使是随意看到,也可能对穆萨造成重大影响。
我走到厨房,原本想给他泡一杯茶,可思索了几秒,还是拿出一次性杯子,从新开封的饮用水里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杯子没人动过,水也是新开封的,希望不会犯了你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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