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迪拜土豪(178)

时间:2016-08-01 21:53:34 

“这是卢姨的女儿,英语专业的硕士,去练练口语。”妈妈轻描淡写地直接介绍,并没有打算经过我的同意。而我,也只能微微颔首,装作坦荡的模样,随他们去赴这场不知是凶是吉的宴席。

我们到的时候,穆萨已经等在了那里。看见我们一行人过来,立马从座位上站起,起身迎接,微笑颔首。

我不得不说,穆萨向来有一种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这种风度,伴随着他温和的神态,干净的气质,给人一种摄心的魄力和压力。

妈妈细细打量着他,良久,轻轻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几个人落座,谁也不知道应该先开口说些什么。就在沉默弥漫的时候,突然,穆萨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空白式笔记本,掀开封皮,第一张纸上,赫然用中国字写着:您好。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穆萨还准备了这么一手。忐忑的心微微放松,一手抓住膝盖,另一手将穆萨一挽,热络地说:“妈妈,他私底下有学过一些基础的中文,今后会越来越熟练的。”

包间里的桌子是圆桌,我们并未分散得太开,基本围绕在圆桌的一侧。穆萨和妈妈把我夹在中间,卢姨的女儿则坐在妈妈身边,几乎不发一语。

我在这两面夹击的时刻,大胆摆出了同穆萨的亲密。袒护之心,昭然若揭。妈妈的眉头微微挑了挑,很快归于沉静。她一改平日温和平顺的模样,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用中文回应了两个字:“你好。”

最基础的简单中文,穆萨还是听得懂的。他瞟了眼我的表情,见我面色平静,又把笔记本往后翻了一页。这一次,纸上换了一行更长的字:我的名字叫穆萨。

大概是“穆萨”两个字太难写,他画得歪歪扭扭,相当生涩,像初学汉字的小学生一般,可那神情却是肃然的。窗外的流光从他脸上缓缓滑过,带着一种清贵的气质,无论何时看到,都令我怦然心动。

虽然隔着语言的距离,但那份真诚和用心依旧势不可挡。妈妈面色淡淡,礼貌地说:“不好意思,这么突然把你叫出来。只是汐汐跟我说起过你,很感兴趣,想要见见。”

我刚想翻译成英文转达给穆萨,另一个声音便窜了出来,是卢姨的女儿。她用冰冷冷的、程式化的方式,将妈妈的话语一意不差地向穆萨转达。

这番话语,配上妈妈的表情,明显带着冷意。不知道穆萨是真没听出言外之味还是装作不懂,只颔首笑了笑,又把笔记本往后翻了好几页,上面写着“你们吃些什么?”

看到这句话,我已经可以确定,穆萨必定在这一天里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从前我和他在一起吃饭时,他基本上都直接把点菜的活儿包揽过去,从不在这个环节过多犹豫。大概是听闻中国人爱客气的习惯,今天竟也试探着询问起来。

欣喜与感动泛上我的心尖,却在这时,看见妈妈眉头一皱,声音平平地说,“随便你,我们的忌讳没你那么多,不需要那么麻烦地注意饮食。”我的胸口一闷,妈妈不软不硬地给了穆萨一颗钉子,无形中隔开了双方的距离。

“我来点,我来点。”不等卢姨的女儿翻译,我窜出来调节气氛,按着菜单点了几个中规中矩的特色菜。其实,这原本就是一家清真餐厅,妈妈故意说出来,只不过是想堵穆萨一下。

语言不通,交流也没法顺畅。穆萨笔记本上几句基本话语用完以后,便只能通过翻译来同妈妈进行交流。

我不知道穆萨究竟如何看待这场会面,在他眼中,和我妈妈见面意味着什么呢?事实上,连我也说不清这次会面的背后含义。从一开始,便染上了尖锐的气息,像是被雨水浇过的碳火,虽然竭力燃烧,却总带着末途的偃息。

服务员一个个给我们满上茶。

妈妈喝了一口茶水,半晌不语,估计是在琢磨问语,终于开口问道:“你和汐汐,是同学吗?”

“是啊。”我替他直接回答。

妈妈横了我一眼,盯着穆萨,继续问道:“哦,你也是石油行业?”

我吸取教训,噤了声。卢姨的女儿把这话翻译给穆萨,只见他点了点头,温文尔雅地应了一声。

这下,我终于理解了卢姨女儿存在的必要性。如果由我充当翻译,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替穆萨回答完所有问题,根本控制不住袒护的心情。

妈妈的脸色缓了缓,继续问道:“今后的工作和生活,有什么打算吗?”

开始盘问了。

“嗯……我在迪拜,名下有几家公司,也是和石油相关的。”穆萨大概以为妈妈是想问经济状况,便老实回答。

妈妈露出狐疑的表情,像是在看骗子一般:“这么年轻,名下就有公司了?”

“妈妈,”我忍不住再次抢白,“迪拜政府福利好,跟咱们的政策不一样。穆萨虽然年轻,但这种情况也不少见的,他没理由骗您。”

妈妈眉头蹙紧,看着穆萨,突然冷冷抛出一句:“既然迪拜福利待遇这么好,那你今后,恐怕没有来中国发展的计划吧?”

我微微愣怔,妈妈一直想让我留在她身边,光是留学这几年就念叨不休,这个问题,对她非常重要。

穆萨听了翻译的转达,再看到我凝重的神色,已觉出这个问题非同小可。可是,他天生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想了想,只中规中矩地答道:“目前还没有,不过以后如果有机会,会考虑的。”

“哦……”妈妈的脸色明显一沉,声音低了几度,像是喃喃自语,“这么说,在目前可预见的未来里,你不会随汐汐到中国生活了?”

我的心被这句话刺得生疼,虽然妈妈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可这问语,同时也戳到了我的痛处。迪拜根植着他的家庭和信仰,那是我无力撼动、也不忍撼动的东西。

“唉……”妈妈突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年龄相仿,血气方刚,正是谈恋爱的时候,这个,我也明白。可是……”妈妈的话锋陡然一转,继续说道,“可是,一个男人,光有爱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有责任心。”

话里有话,穆萨听完了翻译,沉默下来,脸色有些发白。

“妈妈,”我不忍心看到穆萨的愧疚表情,辩解道,“我和穆萨现在只是谈恋爱而已,你别……”

“谈恋爱也要讲责任心!”妈妈板起脸,严厉地打断我的话。她对我向来和颜悦色,这样的语气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强烈的震动令我不敢再开口,听妈妈继续对穆萨说道,“你们两个人,现在也不小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虽然是谈恋爱,但也不能儿戏。我不忍心让我的女儿远嫁,你又不肯来中国,现实就横亘在面前,哪能一直逃避?”

穆萨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妈妈,沉声道:“您说得对,责任心很重要,这我明白。”

我的手不禁紧紧抓住衣襟,神经揪成了一团。责任,这是我不愿提及的话题。因为他负责的方式,是我不会接受的。再且,将我娶回作为二老婆这种事,在我妈妈眼中,也必定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沉默片刻,穆萨抬起头,目光坦诚,“cece在迪拜,并没有不适应。我爱她,她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请您放心。”

妈妈一愣,半晌,却是再次甩甩头,“汐汐是我家的独苗,从小被我和她爸捧在手心里长大,舍不得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她如果跟你去了迪拜,孤苦无依,只有你一个人,今后又该怎么办呢?爱情褪色了,就会有厌倦。听她爸说,你们迪拜人还可以娶四个老婆,你把汐汐留在身边,先不说能不能一直对她好,就说最基本的,保证一辈子只娶她一个人,你能做到吗?”

听了这话,我的脸色一瞬惨白,嗓子干涩得难受。妈妈见穆萨年轻,并未怀疑他已有妻室。可她并不知道,迪拜人结婚都较早。更何况,穆萨若没有莱米丝,他执着于血统纯正的父亲,压根不会同意娶我。 !

穆萨听了卢姨女儿的翻译,脸色暗了,这表情与他之前的坦然诚恳截然不同。妈妈瞅准了这个变化,觉出不对劲,提高声调再次问道:“一辈子只娶她一个人这种最基本的事,你做得到吗?”

穆萨痛苦地闭上眼,那钻心的剧痛仿佛渗入血液细胞,汩汩侵染全身,最终,从口里逼出极致的悲戚,绝望地说:“我想要做到,但是,但是……我不能。”

当这句话被冰冷僵化的语调用中文翻译出来,我已是浑身无力。绝望如斯的念想,手无缚鸡之力的反抗,在凄寒的空气及心境里,时时都是煎熬。坐在热闹的饭店之中,一切都仿佛蒙了一层轻纱淡薄,苍白、寥落、彻骨到寒冷的喧闹沸腾。

妈妈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目光变得前所未有地锐利,她气急反笑,冷冷质问:“你连只娶她一个人都做不到,谈什么爱情,谈什么照顾,凭什么让汐汐为了你留在异国他乡?太可笑了吧。你这难道也算爱?真是无耻。”

卢姨的女儿像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连这话也准备照常翻译不误,她凛冽的话语说了一半,我终于难以再忍,哭着打断她:“不要说了!”从手指到心脉,从头顶到脚趾,都是瑟瑟的冰寒。

妈妈瞪了我一眼,眼中尽是失望的神色,转头对卢姨女儿说道:“告诉这个男人,我不想再跟他说话。我的态度足够清楚,他已经看到了。这顿饭,我也不想吃了。”

言罢,妈妈拽过我的手,猛力拉扯,“汐汐,他刚才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吧?他不值得你喜欢,走,现在就跟我回家!从此,同他一刀两断!”

我的心霎时悲绝,身体单薄如纸,缩紧了身体也感觉不到半丝热气。卢姨的女儿对穆萨翻译完最后一句话后,或许也意识到她再没有存在的必要,率先退了出去。原本就空荡的包间里,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被妈妈拉拽着站起,我的身体还在发抖,脚却像焊在地里,没有挪动丝毫。

“汐汐!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他刚才的话,还没让你明白过来吗?”妈妈见我满脸泪痕,又是痛心又是失望,“醒醒吧,不要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眼睛,和他一起,你未来不会好过的。”

困倦与悲伤排山倒海,从心脏抽疼到指尖,残酷艰涩的现实让我喘不过气,难道我就要这样离开穆萨吗?好不容易闯过藩篱与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仅仅是想多一点时间苟且爱他而已,为何要遭受那么多当头棒喝般的制止声音。

“妈妈,别这么说,他对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里发苦,嘴里也发苦,“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违背你和爸爸意志的事。您就纵容我一次,再给我一些时间……”

妈妈歇斯底里地抓狂了:“纵容一次,或许会害你一辈子!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中国男人那么多,你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要招惹一个外国人。外国人也就算了,可这个男人,还是个崇尚一夫多妻的外国人!”

妈妈的愤怒,我的哀求,穆萨虽然听不懂,却能清楚地感到气氛的悲怆。他扑上来揽我的肩,我的身体便立刻如同一滩泥,瘫软在他的怀中。

妈妈见状,伸出手,强硬地想要把我拉出穆萨的怀中:“你没骨头吗?给我站稳了!马上跟我回去,不要再跟这个人来往!”

穆萨稳稳扶着我,那惊痛交织的眼神仿佛一把带齿的软锯,在我的眼底与内心拉扯出阵阵的剧痛。他张了张嘴,想要同妈妈说些什么,可隔着语言的障碍,却什么也无法传递。他摇着头,眼泪堵在腺体里,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最简单的中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生涩的发音,哽咽的声线,一声比一声恳切,一声比一声无奈。我最后的坚韧被这一声声的“对不起”裹覆侵蚀,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妈妈,满脸泪水,声音痛极反而坚定冷静:“妈妈,我知道错了,可是,你让我此时此刻抛开他,我做不到。”说我傻也好,说我不要脸也好,说我不自量也好,我爱穆萨,这是确凿无疑的事,无论父母如何痛心疾首,我都难以在这样痛绝人寰的境况下放手。

妈妈顿时愣住,也哭了起来。她抹了抹眼泪,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痛惜,厉声问道:“你到底回不回家?”

也许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心里,我反而被一声严厉问得骨头都硬了。我抓紧了穆萨的衣袖,鼓起勇气,一个“不”字刚要出口,手腕却被穆萨一下子紧紧捏住。

“cece,”穆萨降低语调,声音都在颤抖,“是我不对,父母的旨意非常重要,我明白的。我无法违抗我的父母,也不会要求你这样做。不要为了我同你母亲闹僵,那样对你的伤害太大,我不希望这样。”

我呆住了,震惊地看向穆萨。既为他对我的理解而感动,又为那句“父母之命不可违”感到深深的悲哀。若是换了别的男人,这时候或许巴不得我放下父母随他走,因为这种事,对男方并无损害。可是穆萨不会,他是极为注重孝道的人,我在父母和爱情中承受的苦楚,他亦承受着,所以他懂得。

“我会呆在重庆,两天之后,我们一起回迪拜。”穆萨深深看着我,目光决绝,“先同你妈妈回家,别担心我,等离开时,我在机场等着你。”

我的心一突,亮堂堂的白光晃出眼眸中的酸涩:“可是,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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