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一声浅浅的轻笑,我感到耳畔一阵温暖的呼吸,他有些轻佻的声音响起:“得承姑娘如此厚爱,他日在下一定亲自上门,八抬大轿将姑娘迎娶回家。”
那之后,我便感觉颈后一痛,眼前一黑,昏了。
那之后的之后,我从爹爹那儿得知,当日那男子竟然就是如今圣上的嫡亲兄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淳王爷。
2.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唉,往事如烟,说多了都是泪啊。
媒婆张看我脸色千变万化神色莫测的,紧张地在我面前晃着手:“柳姑娘,柳姑娘?”
我回过神来,见她目露担忧,分量不轻不重恰是那一个金镯的含量,便笑了笑掩饰方才的走神:“我没事,那公子到了没?”
媒婆张见我恢复正常也松了一口气,笑道:“到了到了,就到了”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一个素色白袍的公子在小二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媒婆张立即眉开眼笑地介绍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来来来安公子,我给您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城东柳家的女儿,柳素素姑娘。”说着,又拉着他给我介绍说:“柳姑娘,这位是安礼辰公子。安公子本是京城人氏,博学多识文采无双,虽是初来乍到扬州城,但凭媒婆我的眼神担保,不出多时,安公子必能在扬州闯出一片天下!”
安礼辰穿着一身风流倜傥的素净白衣,不做声往那包间里一站,顿时窗里窗外的风景都变成了他一人的陪衬。
听完媒婆张的介绍后,安礼辰朝我轻轻鞠了个躬,眼里的笑容意味深长:“柳姑娘,礼辰这厢有礼了。”
我脸上的笑容僵得快要挂不住,笑呵呵道:“安公子免礼免礼。”想了想觉得不适,又说,“请起请起。”
媒婆张看我有些把持不住,连忙替我圆场:“柳姑娘出身显贵,第一回跟人相亲难免有些紧张,安公子请多包涵。”
安礼辰果然笑得彬彬有礼:“无妨,柳姑娘一看便知是性情中人,在下不由得想和姑娘谈谈理想,叙叙心事。”说罢,意有所指地轻轻地往媒婆张手里塞了一块美玉。
媒婆张的下巴都要脱臼了,嘴里不住喃喃道:“柳姑娘大方啊,以后能娶柳姑娘的人也大方啊”说罢,便合不拢嘴,十分识相地悄悄退出了包间,留我二人独处了。
彼时我看那天还是蓝的,扬州城的水还是清的,独独我刻意无视的面前那人笑意中积聚了一抹不知名的黑云,逐渐聚拢,终于在我直冒冷汗的眼角中化成一记凌厉的掌风拍向桌面,溅起茶水三滴,安礼辰厉声呵斥道:“柳素素!”
“在!”我条件反射地直起身,惊回过神来时,包间外的人都忍不住探头进来侧目一番,然而又被安礼辰那浑身散发的凛冽气息逼了出去。
我抖着嗓门哆嗦道:“干干什么?”
黑眸眯起,安礼辰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哼声道:“干什么?你堂堂一大家闺秀,竟然也学那些老残老花来相亲,知不知羞耻?!”
他话说得难听,我心中虽抖,却也硬着头皮回道:“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他眼皮都不抬,薄唇轻启,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是了,这就是我爹为我亲聘的教书先生,坑死人不偿命的牛皮糖。
3.是不是有点,伤风败俗
于是又要说到那位曾许诺要八抬大轿娶我进门的淳王爷。
其实自当年与淳王爷初见过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所以我以为他那日说的只不过是玩笑话。
可爹爹却当真了,成日里做着王爷岳父的美梦不说,还郑重其事地对外宣扬,除了淳王爷,柳家独女谁都不嫁。
是以,自及笄那年至今,整整四年,我再也没得享受过受万人追捧的滋味。
本来想着罢了罢了,那王爷若是还不来提亲,爹爹过不了多久就会想明白,趁我还能嫁出去的时候把我许配给某个才俊公子的,哪知道,我才与城南张家的三子眉来眼去不久,就听闻淳王爷请命出京,卸甲回乡,准备长久定居扬州城。
于是我生命中第一朵桃花还没结成花骨朵就被莫名其妙地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爹爹大喜,喃喃着定是要来娶我们家素素了,手忙脚乱地就替我安排了一大堆东西来学,为此还特意请了一位教书先生,便是安礼辰。
安礼辰不知对我爹爹上了什么药,爹爹十分信任他不说,柳家上下皆对其口碑不错,甚有威信。平时我即使不小心磕伤了膝盖破了皮府中人都要乱着急个半天,现下恐怕我当真生了大病受了重伤,恐怕也比不上安礼辰的一句话:“素素是太爱撒娇了,礼辰一定替伯父好好管教管教。”
如此如此,这番这番,我简直要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