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我当时连淳王爷究竟是什么面貌都没瞧见就被他打晕了,此刻当真要嫁给他了心里还真是没底。
你说,寻常人不喜见人也就算了,见了人就要强娶的还真不多,阅遍世人就淳王这么一个,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要么他非常丑,要么他非常臭。
总之,淳王爷非比寻常。
我对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表示非常笃定,所以为了逃脱这个命运,我私底下不断找媒婆帮我寻觅相亲对象。然而,扬州城毕竟是天子的地盘,天子的兄弟说要娶我,谁还敢抢,天子一定会替他兄弟把人两肋插得满满都是刀啊!是故,我堂堂天下第一富甲之女,寻遍整个扬州,竟然无人敢要
前日媒婆张欣喜地说与我听,城中最近来了个文采不错的才俊公子,看起来像外地人,应该不知道我与淳王爷之间的事情,遂强烈推荐与我。
我若是早知那人就是安礼辰,便是九头牛拉我,我也是断断不敢来的!
现下倒好,相亲相到了自己的教书先生不说,还被人劈头盖脸地威吓了一番,这事情说出去委实丢人。
亏媒婆张当初对安礼辰形容得天花乱坠,好似我必非此人不嫁一般,现在想想,真是他爷爷的人中吕布,他奶奶的马中赤兔啊!
安礼辰起身挽了我的手,拉着就要往外走:“柳伯父将你交给我,自是不希望你做出这等羞耻之事的,快随我回府。”
我受刺激般地挣脱开来,他皱眉,沉声问:“又怎么了?”
我犹自沉浸在他方才那一股凛冽的气场中,有些讪讪地搓着自己的手,弱弱地道:“这样拉着,是不是有点,有点”我在脑子里飞速想了想,终于想起前些天他教我的一个词,便笃定道,“伤风败俗!”
安礼辰脸上的肌肉抽了一抽,重新不由分说地执起了我的手,面无表情地就往外拉去。
“乱用成语,《尚书》再抄十遍!”
4.深藏功与名
我原以为,当安礼辰将我拉扯着回到柳家大院时,爹爹会看着我们相握的手勃然大怒一番,顺便把这不靠谱的教书先生给轰出门去。岂料,爹爹紧紧盯着我和安礼辰交缠的十指数十秒,竟然盯出一声喟叹来:“老夫养了素素十八年,都未曾能让她乖乖给我牵回手过,安公子果然神通广大,必定是我们素素的贵人啊!”
贵人你妹啊!我真是悔恨交加,我怎么就有一个这样不靠谱的爹爹呢?
安礼辰淡定如风,手中力道稍紧,制止了我欲拔出来的动作,面上却带着谦虚的笑容:“伯父过奖了。天色尚早,礼辰还欲再教素素背些诗。”
爹爹立即笑靥如花:“有劳安公子了,务必把我们素素教导得才高八斗啊!”
我上一秒还在暗暗挣扎,这会儿不由得深深地被震惊了。
爹爹向来自诩财高八斗,却从来未将那成语正确用过,如今竟能套用到如此合适的语境上来,这叫我怎能不欣慰,怎能不感慨,连看安礼辰的眼神都添了几分敬佩。
柳家后院,花园中。
安礼辰拿着一本诗词,表情沉思淡然,倒真有一副教书先生的样子。
他问我:“前阵子让你背的诗句你背了没有?”
我眼神有些闪烁道:“背背了。”
“那好,我先考考你。”
他沉吟一会儿,望着天边的白云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下一句是什么?”
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打算放过我一次,又接着问:“忽如一夜春风来的下一句呢?”
我望着天,神情庄重而肃穆。
“飞流直下三千尺总会吧?”
咦,这个我懂!
见我眼神咻地一亮,安礼辰的神色总算舒缓了些,嘴角浮起笑容静等着我说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