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燕青也不推辞,接了过来擦拭额头:“能有这样的手帕,侯爷也是矜贵万分。那么多粮食一夜被盗,该搜的地方都搜过了,但也总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运出西平,总能够找得到。”
要么粮食至今还在西平境内,要么粮食正一点点被送出西平。
策马走到西平最西侧的那座空着不用的粮仓时,恰巧崔燕青和姬兰玥看见正有人拉着板车继续往西走,板车上驮着一个大型物体。
姬兰玥连忙让官差去将那板车拦下来。
却不想,板车上躺着的是一只骆驼。看似虚弱得很,要死不死的。
崔燕青下马,看了看那骆驼,兀自比画了一下,若是站起来起码有两人高,便问拉车人:“这里怎么会有骆驼?”
拉车人比画着手势依依呀呀了一阵,崔燕青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姬兰玥站到崔燕青的身边,道:“他说,这骆驼是专门往返大漠和西平驮运商品的,可惜这只骆驼水土不服,现在生病了,恐传染其他商队的骆驼,他便要将这骆驼拉回大漠里去。”
看这人穿着与西平委实相差很大,原来是来自邻国的商队。这西平西侧地接邻国,再往西走不远就是大漠。也难怪西平的天气热得恐怖,一挥手放行了。
看着车轮滚滚向前,连尘烟都没扬起,崔燕青嘟囔了一句:“侯爷,这骆驼怎么这么重?”
板车走了,崔燕青与姬兰玥进去了空着的粮仓,一看果真有很多商旅在此处歇息,偌大的粮仓还栖着好几匹骆驼,不过看去都不大有精神。
坐在马上,崔燕青显得有些恹恹的。
姬兰玥安然地问:“怎么,没线索了沮丧了吗?”
崔燕青踩着马镫的脚一松,整个身体趴在马背上,手臂抱着马脖子,回了一句:“西平好热!”那马竟出奇地没有仰脖子甩她下来。
姬兰玥驱着马靠近了些,替崔燕青牵起了马缰,眯眼看着田野,笑:道“乖,再忍忍,很快便回城了。”
(七)
当日下午,姬兰玥派出去的人手“请”来了当初帮姬兰玥看风水的那个道士。那个道士是山上道观里的掌门,平时威望颇高。时常有西平的百姓来请他下山。
半年前,那道士听闻了姬兰玥要在城郊修筑粮仓以便及时高效地收粮食入仓,就亲自下山来替姬兰玥看风水。
在审判时,崔燕青当即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并将西平的地图扔给他,要他指出金木火土所缺的水之位究竟在哪个地方。若指不出来,就是欺下罔上。
道士颤抖着手指在卷轴上愣是不敢指。实际上,真正金木水火土的水方位不是在西侧,而是在西南侧!可眼下,这道士指西侧是欺下罔上,指西南侧也是欺下罔上!
且崔燕青识得他略带卷舌的口音,不是西平本地人。
“你根本就是邻国来的奸细!”崔燕青厉声道,随即回到座位在姬兰玥耳边耳语了几句。姬兰玥便对着那道士依依呀呀了起来。
刚开始那道士故作懵懂,不停地摇头。到后来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竟开始以同样的语言和姬兰玥依依呀呀了起来。
道士被收监后,崔燕青侧头问姬兰玥:“他招了些什么?”
姬兰玥眯着眼睛不答反问:“你就凭口音就断定他是邻国的奸细?”
崔燕青撑着下颚趴在案桌上:“没有,我猜的。”随即她又叹了口气,“他和当初我来西平时遇上的劫匪口音是一样的。这些人半年前就来西平谋划,到底为的是什么呢?仅仅是盗粮仓吗?”
姬兰玥看着她乏力的模样,不禁笑了笑,连自己都不知道那笑中带了几分柔和:“今夜再去看一看不就全部都清楚了?他说他是邻国被流放至边境的囚犯,被人带进西平要他装成道士说服本侯在西平西侧建一个空粮仓,以便过路邻国商旅使用。”
崔燕青掀起眼皮看他:“侯爷你真笨,这么容易就被骗倒了。”
“”
将将一入夜,崔燕青换上一身浅绿色衣袍,束上长发,七分女子的妩媚之气平添了三分英挺干练。
西平官府的所有人马整装待发。
姬兰玥一如既往地挽着手臂倚在门口,难得嘴角弯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崔燕青,本侯倒是小瞧了你。”何时起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小钦差的独特方式。
崔燕青将袖摆收起来,随口道:“侯爷有眼不识泰山,现在亡羊补牢也不算太晚。”
(八)
趁着夜色,崔燕青与姬兰玥带着人马上了官道。所幸官道两旁皆有栽种树木,他们才能隐于西平西侧的那个空粮仓附近,一眼就能看见空粮仓那里透出微弱的火光。
还伴随着骆驼的鸣叫。
崔燕青与一干官差一齐扑在树丛里,有官差问:“钦差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