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正双目微闭,头微微靠在椅背上小憩,大约我闹出了点儿动静,他动了动身子,缓缓睁开一双宛若星辰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许是将醒,他的嗓音里还带着一股子慵懒的气息。
我朝他挪了挪步子,小心翼翼地问:“臣妾吵到陛下了?”
雁流年用手揉了揉额角:“这会儿不被你吵醒,待会儿你也会挪凳子,敲桌子,把朕给折腾醒。”
他果然懂我!
我猥琐地笑了笑,道:“臣妾许久未见家姐,心中甚是想念。陛下,此行前去慈云庵,可否带臣妾随行?”
他指尖轻轻一顿,缓缓将头抬起,望着我问:“你的身子大好了?”
我自信地拍了拍胸口,保证道:“妥妥的,没有任何问题!”
他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是透过我这张脸,可以看到另一个人一般。
他眸色略有些黯淡,道:“你若是真的想你姐姐了,就随朕一起好了。”
我不好意思多做停留,便行礼退了出去,临到门前,雁流年埋着头,闷闷地问:“你姐姐喜欢些什么你也清楚吧?难得去一趟,你也给她带些去。”他顿了一顿,方才补充道,“她好歹是你的姐姐。”
我背对着雁流年,并不知他脸上神色如何,只觉得心头猛然一堵,呆呆地点了点头,道了句“臣妾知道了”,便再也没有回头,离开了。
万事皆有前情,我与雁流年亦是如此。
早年,我与雁流年便已相识,那时他还不是大周的帝王,只是先帝众多儿子中并不起眼的一个。
说不起眼,指的是母族背景这一些,若论长相才华,他的那帮兄弟,倒是真的无人能出其右。
我同他是一起念的书,太傅上课时,我大多是睡得昏昏沉沉混日子,雁流年也是如此,如此一来,我们俩就显得非常合拍。
但之后我就发现,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
明明是同我一起混日子的雁流年,回回太傅给我们出考题,他都能名列第一。
我没太丢脸,我也是第一,可惜是倒数的。
这我就不干了。于是,我在一个下课的午后将他拦在了湖心亭上。
我撩了撩袖子,痞里痞气问道:“雁流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努力学习了?”
他将我的手挡开,一字一句道:“第一,背着你太重,我不要;第二,我从来不努力学习,但是就是能拿高分。”
我气得不行,原本我是想他努力程度高于我,考的成绩比我好,无可厚非。可现在我和他明明站在同一个起点,他却总是第一,不就是从侧面反映我脑子不好使吗?
那时候我心中一股子傲气,常常彻夜不眠地读书,隔天,雁流年看我一副废人的模样,便忍不住问:“年素言,你这是怎么了?”
我拿着发簪戳了自己大腿一下,迫使自己清醒,道:“沉迷学习,日渐消瘦。”
雁流年一脸不信,锁着眉头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学习的?”
我又拿发簪戳了自己一下,坚强道:“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雁流年用看傻子的神情看了我足有一盏茶,然后抖了抖唇,跨步离开了。
据说,后来是我爹不忍心看我夜夜不眠搞自残,悄悄去找了雁流年,让他多带带我。
也是从那之后,我都是跟在雁流年的屁股后头读书习字。
少女情怀总是春,况且还是雁流年那样标致的小伙儿,我一不小心,就对他产生了春情。
一次,我爹同陛下一起去狩猎,我装病赖在家中未曾随行。
没过多久,躺在床上的我就看见窗户从外头被拉开,一道人影跃了进来。
雁流年穿着一身素色长袍,双手背在身后,立在我的床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幽幽地问了句:“听阿碧说,你病了?”
我从锦被里抽出一只手来揉了揉额角,点了点头,虚弱地应了一声:“嗯。”
雁流年皱了皱眉,朝我走近一步,却又顿住,道:“瞧过大夫了吗?记得要多喝些热水。”
我侧过身子托腮看他,扯了扯他的袍袖,娇滴滴道:“瞧过了,人家病了,能不能说点儿不一样的话来听听嘛?”
雁流年脸颊微微一红,抿了抿唇,才道:“那……少喝点儿凉水?”
我:“……”
很强,全天下除了我年素言眼瞎而且心理素质强大,谁还有勇气看上他?
雁流年没留多久便离开了。
夜里,阿碧倒是端了碗药进来。我一边坐在床上嗑瓜子,一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装病,干吗还弄这些东西?”
阿碧把药碗搁在圆桌上,道:“是七王爷派人送来的。”
我立马奔到桌前,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阿碧吓得魂飞魄散,道:“小姐,你不会真病了吧!”
我憨憨一笑,幽幽道:“这碗药,我好像喝出了爱情的味道。”
阿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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