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冰冷,带着一点点儿酒的味道,赵爱暖知道他酒量很差,所以几乎滴酒不沾。
记忆里他只醉过一次,是楚画两周年忌日时,那一晚他也像现在这样将她紧紧压在身下,嘴里叫的却是楚画,而她将自己交给他,毫不犹豫,遍体鳞伤。
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赵爱暖放弃挣扎,轻声说:“你恨我,对吗?”
霓虹璀璨,这是一座不夜之城,他们在云端之上,却都在苦苦挣扎。良久,慕如厉起身,侧过头看了一眼赵爱暖,冷漠的光中,她的肌肤洁白,紧闭的眼尾还有浅浅的泪痕。
本不该是这样,顾北将她藏得很好,他找了这样久,想要带回她,呵护她,最终,却再一次伤了她。
世界安静到寂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毫不在意:“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嫁给我,或者,永远在我面前消失。”
5
赵爱暖十四岁没了父亲。
她爸爸在那个冬天喝多了酒,一头栽在路边再没站起来,葬礼结束后赵爱暖一个人回到家,没钱交暖气费,屋子里冷到了极点,她缩在走廊上点炉子,蜂窝煤放进去,带起黯淡的灰烬,她呛咳两声,被熏红了眼。
廊灯忽然亮了起来,随着响起的脚步声一直亮到她的面前,昏黄的光影里,慕如厉一只胳膊打着绷带,额角也缠着纱布,这样的境地,他却不显得狼狈,纱布外的一只眼睛像是天边的寒星,熠熠生辉。
“我是慕如厉,代替你姐姐来接你,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他扫视了她一眼。
赵爱暖局促地低下头:“姐姐呢?”
“死了。”慕如厉冷漠地开口,“来接你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在父母离婚后她和楚画已经许多年没见面了,时光匆匆而过,父母过世,她们成了彼此仅存的亲人。电话里,姐姐说要来接她,当她的监护人,然后今天,姐姐也不在了。
廊灯熄灭,世界一片漆黑,她扶着炉子,无声地痛哭。良久,慕如厉递给她一方手帕:“别哭了,我们回家。”
赵爱暖被带回慕宅,富丽堂皇的别墅门口,有个少年站在那里,见到赵爱暖,他笑得更开心,歪着头问:“她就是楚画姐的妹妹吗?”
慕如厉越过他进了屋子,赵爱暖怕狗,站在原地不敢动,讨好地冲着少年微笑:“你好,我叫赵爱暖。”
“我不好。”少年在一瞬间收起了笑容,“你害死了楚画姐,我和哥哥都恨死你了。”
说着,他面无表情地放开狗绳,跃跃欲试的大狗瞬间扑了过来,锋利的犬牙离她的喉管只有一线之隔。她绝望地阖上眼,下一刻,狗哀嚎着被人踢到一边,慕如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楚画临死前求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我收留她。慕曜,别做多余的事。”
慕曜冷哼一声扬长而去,慕如厉亦转身离开,而她独自跪坐在地,手腕扭伤了,红肿得发疼。
她对他们来说是陌生人,而为她而死的姐姐却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好友。
她站起身,拍掉了身上的尘土。
这一天,她有了新家,却没有任何人会欢迎她的到来。
6
赵爱暖答应了慕如厉的求婚——
其实算不上求婚,只是一个最后通牒,赵爱暖别无选择。
他的手里握了太多的筹码,楚画的死,顾北的公司,还有她无望的爱情。
上飞机前,那天在店里遇到的女人也在,垂首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杯。
慕如厉神色里有淡淡的疲惫:“她是我的新助理,宋妙。”
宋妙冲她笑了笑,将保温杯里的液体倒出来递给慕如厉,隔得不远,她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你生病了?”她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