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危险地眯起眼睛来:“因为,朕不允许,朝堂上存在第二个刘相国。”
“连你都不信他可以为你做这些事情,那么我又要如何相信?或者说,就算我相信他说的,我也不可能容他活着,也没有办法让他活着。”皇上说到这里,语气已经有了一些落寞与无奈,“他和刘相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身败名裂是大周国人人唾骂的佞臣奸贼,他不死,朝堂不能平。”
我没有再听下去,我转身飞快地往外跑。
皇上眼明手快地抓住我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挣开了皇上的手,他说:“你若踏入千岁府,就不可能活着回来了。你要想明白,青棠,不要去送死。”
我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我分不清他眼底的不舍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情假意。
但我知道,我必须去确认一件事情。
那就是赵无晏,他对我,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好吧,我只能告诉你,赵无晏,这其实并非他本名。”皇上没有执意拦着我,只是对我说,“他原本姓刘名怀生,八年前,他戴上面具,踏进这腥风血雨的朝堂。”
、大周最痴情的人
刘怀生。
我反复地将这个名字在唇齿之间咀嚼,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烙印在我灵魂最深处最憎恨的那个人——
我以为他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我不顾一切地跑出皇宫,到处都是死尸和战火,这一场宫闱叛乱,死伤很惨烈。
我奔跑在这烟雾横陈的大周帝都之中,一如八年前,我捂着口鼻,奔跑在杜家一样仓皇和害怕。
我爹曾是赫赫有名的杜将军,打过不少胜仗,后来战事平息回到帝都颐养天年,手握帝都三万御林军的兵符。我和刘怀生的亲事,是我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定下的,那时候他已经五岁了。
我八岁那一年,因为顽皮伤了眼睛,大夫替我将眼睛一道一道地缠起来,刘怀生就是那个时候到我家里来做客的。
我的手紧紧握成拳,只觉得脸上很痒,抬手去摸,才发现早就泪流满面。
他照顾着什么都看不见的我,带着我到处走到处玩,我多么喜欢他,那时候小小年纪还不懂情爱为何物,就已经那样喜欢那个温润的少年郎。
可惜,他来杜家的目的,是为了偷兵符。
那天,我眼睛上的伤痊愈了,拆掉了布条的我,那样迫不及待地去找他,想看看他的样子,可迎接我的,却是一场滔天大火。我看到了,刘相国满目狰狞地站在那里,那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放的,刘相国就是主谋。
我混入刘家,不过是为了伺机报仇,还有打听刘怀生的下落,却只听到他也被烧死在那场大火之中的消息。
我用力推开千岁府的大门,空荡荡的府中,下人早就溜光了。
我想起我曾问过他:“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你的谁?”
他是这样回答的:“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
是啊,自小和他有婚约的我,从一开始便是他的妻子,只可惜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明白。皇上说,他入宫的目的,便是彻底摧毁刘家。并且他也是知道的,刘家倒台,他也不可能有机会活命。
知道,但还是做了。
“你回来做什么?”他独自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摆满了好酒好菜,他端着酒杯独酌。看见我出现在他面前,有些意外:“你走吧,青棠。”
我在他身边坐下,他解下了面具,清润的眉目陌生又熟悉。
原来他戴上面具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爹认不出自己,只是为了与最亲的人为敌。
“怀生哥哥。”我喊了他一声,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落。
、半面妆浓海棠依旧
他手里的杯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低低笑了笑:“皇上说话不算数,他说过不会让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