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故事】谁是第一神探(5)

时间:2017-01-17 10:08:51 

5。第四次比试

柳贯财的府院就在镇口,院墙修得老高,在墙角和门旁,还修着角楼和塔,有人在里面守卫。

张问陶命其他人守在院内,自己和陈文伟跟随着管家,走进了发生命案的屋子。柳贯财的夫人柳徐氏因丈夫死于非命,她神情黯淡,面色凝重。

据柳徐氏说,命案发生在老爷的书房里,平时柳徐氏和一个丫环睡在后边的卧房里,而仆人们都睡在厢房那边。卧房、书房都离厢房很远,但房内都有一个绳铃,只要拉动铃绳,厢房的仆人就会赶到。

张问陶又问起了那晚的情形,柳徐氏一边抹眼泪,一边诉说了起来:那天晚上,柳徐氏按例去各处检查门窗是否关好。当她走到书房的时候,看到窗户开着,她走进屋内正要关窗,突然,黑暗中有个人从窗外跳了进来。柳徐氏刚要呼叫,那人一拳打在她的下颔,紧接着又是一顿拳脚,将她打倒。随即又有三个人从窗外跳进来,他们将铃绳拉断,把柳徐氏绑在藤罗椅上,并用手帕堵住了她的嘴。就在这时,老爷柳贯财听到声音异常,拿着一根铁棍跑了进来,但强盗人多,他们很快便夺下铁棍,一棍打在柳贯财的脑袋上,打得脑浆子都流了出来。当时柳徐氏见了这情景,吓得当场便昏死了过去。直到今日清晨,柳徐氏才被住在厢房的仆人发现,将她救起,又报了官。

张问陶听完,他先把柳府报上来的失物单看了,见是一些金银器皿,他把失物单递给陈文伟,自己走到柳贯财的尸体旁,看了起来。

死者仰躺在青砖地上,体格魁梧,身上的腱子肉清晰可见,是个很有力气的人。他的脸上还留着愤怒的表情,而且是一种狂怒,似乎已经气愤到了极点。他的脑后遭到致命的一击,血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尸体旁扔着一根铁棍,由于猛烈的击打,铁棍已经被折弯了。

张问陶检查了尸首和铁棍,又在屋中一边走动一边观察。墙上那根铃绳已经被弄断,只留一截绳头在穿堂的风中轻轻摇晃。在曾经缚过柳徐氏的藤椅下,丢着一根红色的绳子,就是那根被弄断后用来捆绑柳徐氏的铃绳。仆人为柳徐氏松绑时并没有解开绳子,而是用刀将绳子割断的,所以还能看得到强盗捆绑柳徐氏而留下的绳结。

张问陶命人将柳徐氏带走,又让人守了屋子,不许任何人出入。然后他坐在那张桃花木书案旁,说道:“陈兄,你来讲讲。”

陈文伟轻声说:“此女可疑,方才所供,全无真话!”

“疑在何处?”

陈文伟不紧不慢地一一说出可疑之处:首先,虽然柳贯财十分强壮,但强盗有四个人,而且已经夺下了铁棍,为什么还要杀人呢?一般的盗匪是不会杀人的,如果是熟悉之人需要杀人灭口,又为何只杀一人而放过柳徐氏呢?还有,那个铃绳也很奇怪,强盗将铃绳拉断,必然会惊醒在厢房睡觉的仆人,可是为什么厢房的铃却没有响呢?除非是这个人熟悉房内的东西,知道这根绳子牵着厢房的铃铛,所以很小心地把铃绳弄断……

说到这里,陈文伟说:“我方才检查了铃绳的断头,证明我猜得不错。铃绳的断口十分平整,是用利刃割断的,而不像柳徐氏所说是强盗扯断的。”

两人的结论不谋而合:杀害柳贯财的人一定很熟悉这家的情况,而且柳徐氏和他关系密切,甚至有可能是同谋。正因为如此,所以,尽管柳府院深墙高,又有人守夜看护,凶手却能轻易潜入府中,如是强盗,岂能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陈文伟狡黠地一笑,说:“张大人,我这里倒有一个简捷的法子,现在就可以派人将凶手捉住。”

张问陶看看陈文伟,不由一愣:“你已知道凶犯了?”

陈文伟点了点头,他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个凶手身高有五尺六寸左右,十分强壮,长得也英俊,是个年轻的水手。离此十二里地,有个白家埠,紧靠着龙王河,是一个能停大船的码头。这个码头现在一定正停着一艘大船,赶快派人去捉拿凶手,还有可能逮得住,再晚一两个时辰,恐怕船就走远了,等进了胶莱河,那里船运繁忙,舟舸密集,可就难找了。”

张问陶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话刚出口,他又恍然大悟:“是啊,柳贯财强壮,能徒手制服他的人,必是一个力气更大的年轻人。其他的推测你不必细说了,我先派人和你一道去白家埠捉凶手,待将凶手捉拿后,我再把猜出的答案告诉你。”

陈文伟带着几个衙役赶到白家埠,不费多大功夫,就将那个水手捉拿到案。那水手名叫程鹏,见官府来得如此神速,十分惊异,以为事情全部败露了,便将杀害柳贯财的经过全招认了。

原来,柳贯财是个酒鬼,因为日日醉酒,夫妻分房而睡,早已无夫妻之实。()喝醉的柳贯财还常常痛打妻子,使得柳徐氏早对丈夫怀恨在心。程鹏是柳徐氏的两姨表弟,前两年到胶东当了水手,因为离柳家近,便经常来看望柳徐氏,顺便打打秋风,一来二去,两人便勾搭成奸。昨日晚上,两个人又在幽会,柳徐氏刚刚挨了柳贯财的打,哭哭啼啼地依偎在程鹏怀中倾诉。这时,那个平日里酩酊大醉、从没清醒时候的柳贯财却不知怎的醒了,在夜里出来散步,正巧撞见这对男女依偎在一处。柳贯财大怒,拿了铁棍追打程鹏。虽然柳贯财强壮,但程鹏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又是做水手的,身手十分灵活,力气又大,几个来回便夺过了铁棍,反手只一下,便把柳贯财的脑浆子打了出来。程鹏见杀了人,倒不惊慌,连夜和柳徐氏伪造了现场,然后从容逃走。原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只不过几个时辰,便败露了。

陈文伟将程鹏押回昌里镇柳府,却见张问陶早已在前院正房当中候着了,柳徐氏跪在房中,已经画了供。四袋子装着金银器皿的赃物,也都全部起出,但这些赃物却是水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

陈文伟向张问陶交了差使,将前情都讲了,然后问道:“程鹏已经招认,这些东西是他将柳徐氏绑住之后,自己扔进后院水塘的,柳徐氏并不知道,大人却是如何找到的?”

张问陶让陈文伟坐下,笑道:“先不说这个,我已猜出你是如何知道是程鹏作的案了。”

陈文伟说:“大人洞察秋毫,卑职的本事自然是瞒不过您的。”

张问陶笑道:“不用你说好听的了,你且听听我说的对不对。要推测凶手的身高,其实只需看铃绳断头的高度;藤椅旁边留着铃绳,上面的绳结只有大船上的水手才常常打成这个样子;而白家埠码头是附近唯一一个能在一夜之内打个来回的码头,所以,凶犯一定是白家埠一艘大船上的水手;还有,柳徐氏生得十分俊俏,又是大户人家,她竟然能看上一个水手,想来那水手必是个英俊的后生。”

“大人高明,不过,卑职也猜出大人是如何起获赃物的了。”

“噢,你讲讲看。”

“程鹏拿走四大包赃物不过是做做样子,如果真要把这四包金银器皿运出去,实在是很麻烦。最方便、安全的办法,就是将赃物就近藏起来。我方才走的时候,是从后门出去的,经过后花园时见到一个池塘。如果池塘足够深的话,这倒是个最好的藏物之处。当时程鹏从书房出去,正好能看到这个池塘,当然也会想到这个办法了。”

“陈兄说的甚是,你我同破此案,不谋而合,倒真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我能有陈兄相助,实乃大幸啊!”

两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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