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不错见是百年人参，忙接了制药。
申提豪奇怪钱多多从哪里弄了人参来，仔细一打量，惊呼道：“少镖头，你把扇子卖了？那可是老夫人留下的唯一念想。”
“没卖，暂时当了，有钱就去赎，这个你帮我收好。”钱多多把当票交给他手中，笑道：“总是爹爹的病要紧！”
服药后睡着的父亲，安详而疲惫。花发点缀下的脸，被光阴开拓了无数印痕，深浅不一。钱多多已忘了多久没仔细看看父亲，多久没和父亲一块吃饭，在他眼中，父亲是不老不病的靠山和永不空乏的钱袋。
钱掌柜一下翻动，薄毯滑落。钱多多忙伸手轻轻拉回。
“好象有股咸鱼香。”钱掌柜突然睁眼醒来。
钱多多一愣，猛地想起叶不错曾递到手里的五两银，定是那碎银上沾的味。
“我去洗手。”钱多多站起身。
手却被拉住了，钱掌柜轻轻地嗅着：“好多年没闻这味了，真怀念呐！”
“您不是最讨厌咸鱼香的吗？”钱多多以为父亲病糊涂了，也明白路人甲送去的咸鱼定是让申提豪给挡了。
“不是讨厌，是怕闻。”
钱多多不明白两者有何差别。
“我怕闻到它，就想起你的母亲。”钱掌柜老泪纵流，“她嫁我时，我穷，靠卖咸鱼糊口。日子才好些，她却去了。”
钱多多知父母恩爱无比，母亲生他难产而死，父亲从未动过续弦之念，可他从不知父母以前曾是卖咸鱼为生。
钱掌柜再度睡去，已是戌时。毫无睡意的钱多多，起身来到院中。几株杏树和遍地药草沐浴着新月的微光，让这破落的院子瑰丽如太虚仙境。凉风抚面，钱多多仰望桂魄，心生愿望，只欲乘风而去，离此人间。
啪！外门轻响，打断了他的遐思。钱多多走过，卸闩开门。门外月光如水，空无一人。他迈过门槛，左右打量，巷内静若安眠。他正要退回院内，脚下一响，踩了什么物儿。低头望去，他的心猛然大跳。银票！一，二，三……，散落一地的，共有七张，两干一百两！这不偷，不抢，不骗，只是运气。钱多多弯腰捡起，想要收入囊中，叶不错那带咸鱼味的语音在耳畔响起：“路不拾遗，是个人都会这么做的。”
“我富人钱多多，难道还不如他？”钱多多喃喃道，叠了银票放路边，又到门前去捡石子准备压上。石子入手，他不由一愣，叹了一声，转身就要踏进院内。
月光暗夜交错的阴影中，凤眼收缩，它的主人己变色，见钱多多要入院关门，她跃身出去，喝道：“站住！”
“我不会要的。”钱多多没有回头。
凤眼一愣：“你知道？”
“打小你就喜欢褐色的心形石，还有你身上的桂花糕香味。”
“我等了几个时辰，肚子饿了，才稍稍吃了那么一丁点儿……”
“谢谢你，悠哉。”钱多多轻声道，“我的事自己想办法。”
“你恨我大哥，也犯不着用十指赌气吧？”
“我若收钱，岂不印证了我是你哥口中说的废物纨绔了吗？”钱多多冷笑转身，“就算我是废材兼纨绔，我也想做个言而有信的废材兼纨绔。”
“这话是你拒绝和我结亲时，兄长说的气话而已。”木悠哉默然半响，“你去塞北的这段时间，我也遇上了一些人、一些事，江湖这么大，我也想在结亲前去看看，只是当初你为何一听就要拒绝我哥的提议……”
想起当日木之枫的责骂，钱多多轻掩了门：“也许木大人说得没错，只是我已超越了废材纨绔的境界，快要升级为无指乞丐了！这下他猜不到了吧？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