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我父亲很久了?”钱玉宝是父亲的原名,早在十年前他改名叫钱广进。可钱多多从未听父亲提起过,回头寺中有个和尚朋友。
和尚长眉微动,闭起眼,仿佛回返旧日光阴,半响才张眼道:“我是第一个买他咸鱼的主顾。”
叶不错摸摸脑门:“你是和尚,买咸鱼做什么?”
“二十多年前,我是个刀客,玉宝是个鱼贩,木天威是个相师。”
“悠哉的父亲?”钱多多惊异道。
“就因为买了你爹的咸鱼,我们三人的命运都改变了。”
“当年我吃了咸鱼,闹肚子,去草丛中解决,不想遇上木天威,他扯着要给我看相,我肚痛不过,举刀威胁,拉扯间,长刀脱手,砍中了草丛另一人的头。”和尚露出缅怀的神情,“那人叫陆海空。”
钱多多和叶不错都征住了,愣了片刻齐声道:“名震江湖的暗器王——扫而光陆海空?”
“我和木天威将他抬回家,又叫了玉宝,三人的钱加暗器王囊中银两,居然请不到郎中。”和尚叹道,“看着绝世高手如此窝囊毙命,我心灰意冷,出家为僧。木天威见混江湖如此凶险,发愤读书,考举做官。而你爹领悟了人若没钱,就要生出许多无谓的痛苦,努力经商,终于成了钱掌柜。”
钱多多突然跪下,向和尚连连磕头:“求您告诉我,我爹去哪儿了?”
他头叩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不一刻,额头已肿。
“大师,您就行个方便吧。”叶不错劝道。
和尚闭目沉吟,等他睁眼,钱多多已头破血流。
“你父亲和申提豪一起走的,那申副镖头是木知府的远房表舅,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和尚闭眼不再说话。
钱多多不明白,申提豪怎么突然变了身份,而今之计,也只有去木府找人了。
走出回头寺,叶不错见左右无人,竖起大拇指道:“少镖头演得不错,可以将额头药水抹去了。”
钱多多从袖口摸出一物,递还给他。
叶不错看看手中满满的红药水,再看看钱多多的额头:“你没用?”
“只要爹爹平安,磕掉我的头都行。”钱多多咬牙切齿道,“木之枫,我就来会会你。”
木府此时朱门紧闭。
钱多多用力敲击门环。好一会,里面才有人来开门。门开,里外三人都是一愣。
应门的竟是木悠哉。钱多多和叶不错颇为惊讶,木府宅深院广,仆人众多,怎么也轮不到二小姐亲自开门才是。木悠哉见了他们,表情更是怪异,她慌张向后一瞧,掩门低声催促:“你怎么来啦?快走,快走。”
钱多多见她双目通红,像是刚大哭过,心里更觉奇怪,谁能让泼辣如汉子的她哭了。
一双手臂从木悠哉身后伸来,拉直了门,见是钱多多,那人大喝:“来人,给我拿下这厮。”
六七人从府里冲出,钱多多和叶不错不及明白,早被摁住五花大绑了。
先前大喝之人,国字脸,半长须,不怒自威,正是木天威之子,木悠哉长兄木之枫。
钱多多挣扎抬头道:“为何抓我?”
“父行凶在前,子探风在后。”本之枫冷声道,“我爹若平安回来就罢,不然……”
钱多多闻言愕然,这才发现木府内一片狼籍,仆从躺了一地。
“你家那副镖头是何来头?快快招来!”木之枫大不耐烦。
叶不错瞪圆了双眼惊叫:“他不是你远房表亲么?”
府衙大牢内的阴森潮湿,彻底超出了钱多多的想象。
见他皱眉捂鼻,叶不错劝道:“这算不错的啦,听说别的监牢中关的人多,便溺横流,蛆虫涌动,那味道比咸鱼恶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