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突然停下来,车外响起一声呵斥:“不许出关,任何人都不许出关!”独孤凡探出头,只见关门紧闭,几个军士拦住了车子。
“军爷,为什么不准出关?”方成和气地问道。
那领头的军士看了看方成,似乎看出方成有些不简单,便耐心地解释:“现在正在和突厥人打仗,楚将军为防有突厥探子混进来,所以下令,没有他的批准,任何人都不许出入关。”“楚将军?是楚公望吧?”方成说着掏出一块牌子递给军士道,“把这个交给你们把关的将军,让他开关。”军士接过那牌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喃喃道:“我可以替你交给上面,至于他开不开关我就不知道了。”军士拿着那牌子跑上关去,不一会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拿着那牌子下来,对方成拱手道:“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为何会有九王爷的令牌?”方成有些不悦,问:“这是不是王爷的令牌?”“是。”“那还不开关?”那将军面有难色,道:“王爷的令牌我们不敢不奉,楚将军的命令我们也不敢不遵,末将只有带你们去见楚将军,一切由他定夺。”虽然是一介草民,独孤凡还是听说过镇守嘉峪关的楚公望。自从五年前楚公望镇守嘉峪关,突厥人便没有再踏足中原半步。独孤凡和方成跟着那将军来到楚公望的将军府,若不是门口有站岗的士兵,独孤凡还以为那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府第。
清瘦刚健的楚公望听完部下的汇报,又仔细看了看令牌,摇头道:“即便有王爷的令牌,若我不知你们出关的目的,也不能开关。”方成的脸变得很难看。独孤凡跨前一步,大声道:“我出关只不过是要跟狂刀决斗,就这么点事也如此麻烦!”“狂刀?西域狂刀?”楚公望显得很吃惊,“你说的可有凭据?”“请楚将军过目。”说着,独孤凡递上狂刀那封挑战信。
楚公望仔细看了看信,问:“你可知道何为‘西域狂刀不是人’?”孤独凡回道:“狂刀叫额布兹仁,中原人取其谐音为‘我不是人’。”楚公望摇头道:“不是那么简单,‘额布兹仁’在突厥语中是‘不败战神’的意思,狂刀为突厥第一高手,一生从未败过。与外族人决斗从来不一刀杀死对方,他会砍下对手的双手双脚,然后扬长而去,知道他底细的人才叫他‘不是人’!跟他决斗如果输了,你想死都死不了,可要三思。”独孤凡闻言突然挺直腰道:“那我更要跟他决斗,像这样的人早就不该再活在世上!”楚公望注视着独孤凡,叹道:“我不知该称你是英雄还是疯子,不过就凭这份胆色,我楚某也要敬你一杯!”
楚公望送独孤凡和方成出得嘉峪关,指着一望无垠的大草原道:“你们一直往西走,把狂刀的信交给任何一个遇到的突厥人,他们都会带你去见狂刀。不过我要再次提醒你,即便你赢了狂刀,突厥人也决不会放过你。”独孤凡对楚公望拱手道:“多谢楚将军提醒,后会有期。”说完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置身于辽阔的大草原,独孤凡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阔,人有多么渺小。走了大半天,还在嘉峪关的视线之内,独孤凡不禁喃喃道:“妈的,这楚公望也太吝啬,知道草原这么大也不送我们一匹马!”方成接口道:“楚公望是什么人?以清正廉洁闻名天下,别说你跟他素不相识,你就是他的八大姑四大爷,也别想他会送你一匹马。”独孤凡冷冷地望着方成道:“你对官府的事知道得还不少。”方成突然闭了嘴,指了指前方,独孤凡也听见前方那座小山后面似乎有人声和马蹄声。登上那座顶上有个废弃的烽火台、像土馒头一样的小山,二人终于看到山后那让人吃惊的情形:六七个反穿皮袄、头戴皮帽的突厥人,正纵马在数卜个汉人百姓中间奔驰,弯弯的马刀每一挥,便在夕阳下带起一连串血珠;每一挥,便有一颗头颅飞上半空。
那几个突厥人高声叫着、笑着,纵马来回驰骋,似乎只是在练习骑术和刀法,只不过以前劈的是稻草人,现在劈的是活人,独孤凡第一次觉得血“嗡”地一下冲到了脑顶,第一次觉得杀人是如此让人恶心。独孤凡迎着突厥人而去,一个突厥人很奇怪居然有人迎着他而来,不禁骑马迎上,马刀朝着他的头就是一挥。他的同伴在后面发出了大声的嘲笑,因为刀挥过,那个迎着他来的汉人居然还稳稳地站在那里。接着他们的笑声就像被人一下掐断,他们吃惊地看见同伴在马冲出几步之后,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同伴已经死在那个汉人手里。他们嗷叫着向那人冲过去。独孤凡吃惊地发现那些突厥人都只是十多岁的半大孩子,望着他们年轻而残忍的脸,独孤凡第一次觉得手里的刀异常沉重。
刀挥出,再挥出,每一刀便有一个突厥孩子从马上栽下来。终于,只剩下最小的一个孩子,独孤凡几乎是闭着眼一刀划过他拿刀的右手,一只拿着刀的、还没有长大的胳膊飞上半空。那孩子痛得泪水和着汗水一起流下来,却忍住一声不哼。独孤凡把狂刀的信塞在他怀里,然后一拍马屁股,那马驮着那孩子向西跑去。
方成呆呆地望着横七竖八的几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脸上的表情写满两个字——震撼!
西域狂刀
夕阳正向西边的地平线沉下去,把半边天空染得血红,天边似乎传来隆隆的雷声。方成和独孤凡都疑惑地看看天,天还是那么高,万里无云,似乎不该是打雷的时候。
雷声一直不断地传来,震得大地似乎都在颤抖,震得人心不由自主地颤动。独孤凡和方成面面相觑,他们总算明白,那不是雷声,那是万马奔腾的声音。
西面出现了一望无尽的铁骑,踏着滚滚的雷声向独孤凡和方成所在的小山包包围过来。面对那万马奔腾的突厥铁骑,独孤凡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渺小。
铁骑在离二人大约一箭之地停了下来,数万人除了旌旗在朔风中的呼呼声,就只有战马偶尔的一声响鼻。一匹神骏无比的纯白健马越众而出,马上人粗犷的声音远远传来:“来者可是杀我族人,挑战我呼儿单于麾下第一高手狂刀额布兹仁的独孤凡?”“不错,正是独孤凡!”独孤凡跨前几步,迎着呼儿单于那冷峻的目光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