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赫通瞬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心里明白:自己今天这次真的要栽了!他身后早已准备好的几名差役奋力扑上前去,挥动铁链、牛筋将向赫通牢牢捆住,另有几个差役一拥而上制住那随行的趟子手。
向赫通岂肯乖乖就范,他催动内力死命挣扎,但四肢却始终如同被钢箍牢牢圈住,不能移动分毫。
片刻间三道牛筋索、两重铁链捆绑完毕,被压在地上的向赫通双目圆睁奋力仰头,瞪着赵大力嘁道:“我冤枉!放了我,我冤枉啊!”
赵大力冷哼一声喝道:“冤枉?进到我们这里的人都说自己冤枉,一顿板子下来又都说自己该死。别废话了,后面有的是你说话的时候,押下大牢严加看守,明早上堂用刑!”
杨玉琳见已拿住向赫通,长出一口气,缓缓松了手印,只觉浑身如同散架一般,身上的内衣已经湿透。
赵大力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嘉许。
杨玉琳苦笑道:“这人的内力当真了得,我用拘拿咒差一点就控制不住了。”
赵大力笑道:“真有你的,小道士,你虽然不会功夫,但你这身本领不亚于十个好身手的捕快!行,在茅山没白呆。”
拿住了嫌犯向赫通,赵大力心中并没轻松多少。向赫通虽然实力强悍,但二十三名镖师也决不会引颈受戮。
从马仵作验尸来看,当时伏击镖局车队的应该不下四十余人,这些人又是什么来路?他们现在藏在哪里?
最重要的是那十五车银子又藏在什么地方?这些只能等明天审问向赫通才能知道了。
赵大力吩咐捕快准备好软筋散掺在酒水中,骗向赫通吃下去,不然这等江湖人物到了堂上要是突然暴起,惊吓了县太爷那可就不大好了。
等明日一早,软筋散发作,继便他不招,到时候就是打板子也会容易得多。
杨玉琳看着向赫通被绑成粽子一样抬走,暗皱眉头,小声嘟哝道:“不会这么简单吧?”
抓住了疑犯,暂时有人可审,赵大力终F可以稍稍松口气,回到家难得地对老婆孩子也有了些笑脸。
媳妇识趣地烫了一壶酒来,给赵大力解乏,也好让他睡个安稳觉。赵大力自斟自饮,忍不住暗自叹气,自己月俸不过十两银子,养活着上下三代五张嘴,十万两对他来说,那可是梦里才会有的事情,足足一千年的薪俸啊!
这世道就是如此,有人腰缠万贯、挥金如土;有人寒酸穷困、家无余粮。自己若是向上比,也只有平添羡慕;只有跟不如自己的人相比,心下才能痛快许多。有朝一日自己若是不干这捕快了,一家老小又该如何度日?
想起前两年迁任的知县临走时写了幅字送他:“浮生如燕垒,年年为底忙。”
赵大力这些天才闹懂这句话的意思,这人活着就像燕子一样,一年不停地忙,到头也就只够刚刚保住窝底,一旦停歇了,这曰子那就连底都要漏了。
赵大力只盼自己在任的时候能多几年太平,少几件案子;他不想天天疲于奔命地忙公事,也不想若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妻儿就得靠领那买糠谷都不够的抚恤银过日子。
半夜里起了凉风,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赵大力正梦见自己和县太爷把酒言欢,连受称赞。忽然一阵擂门声急促响起,“咣咣”地敲进赵大力耳朵里。
赵大力一睁眼,先探手握住枕下的刀柄,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保命习惯,低声问道:“谁?”
门外是钱福的声音:“捕头不好了!有人劫狱,向赫通被杀了!”
赵大力大吃一惊,随继怒火上涌,踢开被子大骂道:“夜班干什么吃的!让人死在牢里!这下不管案子是不是他做的,咱们都逃不了干系!”
这一吼把床上睡熟的孩子吓醒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媳妇不敢埋怨,忙把孩子搂在怀里不住地低声安哄。
赵大力才睡了半夜,一壶酒带来的好心情像冰水泼火一般,一下子浇了个透心凉,又烦孩子哭闹,这一股起床气无处可撒,套上靴子一脚踢飞了挡路的夜壶,几步跑到门口,拉开门怒目问道:“他娘的怎么回事!”
钱福急得直嘬牙花子:“夜班说,才一眨眼的工夫,从牢房外面进来一个人,两下就敲断了牢门,点住了兄弟们的穴道,进去就把向赫通给杀了。那向赫通身上软筋散的药劲正好上来,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您赶紧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