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速度越来越慢,克拉丝.尤什合上了她看的书。“准是到了米尔沃基车站了。”她说:“几点了?”“已经是晚上9点了,咱们整整晚到了4个钟头了。”
“宾哈姆先生准得担心,以为咱们出了什么事。”弗伦丝.尤什说着抻平了穿着的黑外套,又用手理了理头发。她对自己看起来显得那么年轻颇为满意。她比克拉丝小两岁,今年正好是70岁。
“甭管怎么说,”克拉丝心满意足地说,“晚点倒给了我机会,让我看完这本探案集。这些故事真是令人激动,我就是喜欢写的精彩的探案。”
“等有时间,我也要尽快看完它。”弗伦丝边说边在一个小红笔记本上记下了书名。这个笔记本就放在她随身携带的一个旅行包里。
“克拉丝,你不雇个人给咱们提包吗?”
“乱弹琴!雇个人就得付他整整一毛钱,咱们自己提着不是也挺好吗?”
“可我想,雇个人也好帮咱们租辆车,而且能告诉咱们怎么找到宾哈姆先生的办公室。”
“乱弹琴!弗伦丝,你别总是按小镇子的方式去办事,米尔沃基总是个城市。尽管以前咱们从来没来过大城市,可对世界上的大城市知道的也不少哇。难道咱们没看过成千本的侦探小说吗?咱们从阿嘉莎.克里斯蒂和马格里.阿林汉姆笔下了解了伦敦;从克兰格?瑞斯笔下了解了芝加哥;咱们还知道巴黎、旧金山、纽约……”
“这我都清楚,”弗伦丝打断了她的话,“你说的的确不错,咱们确实从看过的那些侦探小说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可还是……”
“乱弹琴!我相信咱们能应付任何情况,侦探小说给咱们增加的见识,什么都能对付。”克拉丝说,
“下车吧,宾哈姆先生正等着咱们哪。至少,我希望他正在等咱们。”
宾哈姆先生确实正在等着她们,他已然等了好几个小时。在他那简陋肮脏的办公室里,他边等边从瓶子里倒酒喝。紧挨着他办公桌的玻璃门上写着“E?宾哈姆--律师”。
眼下,他一边给克拉丝姐妹倒茶,一边嘴里吃着糖,好冲淡些从他嘴里呼出的酒气。克拉丝姐妹到来之前,他已经喝了些浓咖啡。这些天,酒喝得太多了,脑子昏昏沉沉,他需要清醒清醒。
“您真好,”克拉丝喝了一口茶,抬起头来说,“长途旅行后,再没什么能比得上一杯热茶更能让人提神的了。”
“我正为你们担心呢,亲爱的女士们。”宾哈姆甜甜地说着,又把一块糖放进嘴里。他尽力去笑,可是他的黄板牙、大鼻头和小眼睛都靠得太近了,使他的笑毫无吸引力。“我以为,你们决定不来继承这份小小的遗产了。”
“哪的话,我们早就破釜沉舟了,”弗伦丝说,“一接到您的信,得知侄子瓦尔特把他的房产留给了我们,我们就把从学校退休后一直经营的租书店给卖了,跟所有的人告了别,直奔这里,要在米尔沃基常住下去。”
“您知道,”克拉丝头上戴的老式帽子,随着她的动作不断点着头,“在一个小镇里,我们已经过了70年了。现在,该在城市里定居了。”
“噢,呃--我还以为,你们--卖了这里的房子就会回去的,而且……”
“天啊,这可不行!”克拉丝嚷了起来,“我们要住下来!宾哈姆先生,我们还要把瓦尔特的房子改成专门接待作家和艺术家的公寓。”
“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跟那些有魅力的、头脑敏锐的人打交道了。”弗伦丝接着说,“每天晚上,在餐桌旁听听他们妙趣横生的谈话,就如同欣赏一场动人的音乐会,这将是多大的乐趣呀。”
宾哈姆先生开始生气了。
“真的吗?”他虚情假意地说,“我劝您最好还是把房子卖掉,这房子太旧,税又很重,邻居也不好……”
克拉丝一个劲地摇头。
“我们能安排好一切。”她说,“现在,请告诉点关于可怜的瓦尔特的事吧,我们已经有二十五年没有见面了。”
“他是怎么死的呢?”弗伦丝把两只手压在一起问道。
“噢,”宾哈姆先生揉了揉鼻子,“他死于某种心脏病。”
“我猜想,”克拉丝不无讽刺地说,“您能把三颗子弹打入心脏称为某种心脏病,可是……”
“确切地说,是两颗子弹击中心脏!”弗伦丝纠正道,“医生的报告说:另一颗子弹偏离了心脏几厘米。您看,在接到您的信以前,我们早就看了报纸上关于这件凶杀案的报道。只要有凶手新闻就逃不过我们的眼睛。当然啦,我们并不知道被害者是我们的侄子。尽管如此,我们也不太吃惊,我们早就预感到瓦尔特会不得好死。”
“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对小动物特别残忍。”克拉丝补充道,“跟他父亲一样,他也是被三个学院开除过。”
“我们的兄弟亨利,您知道,几年前就失踪了,”弗伦丝继续平静地喝着她的茶,“我们一直认为他是在监狱,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他是不会用真姓的,亨利倒是很看重家族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