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寡妇说:“县城里倒是有户好人家,侄女若是嫁了过去,就是嫁在了蜜罐子里。”杨大眼是个爱财如命的主儿,眼下家中没有钱,正愁没钱进烟馆呢,于是就问:“她二婶子,是户什么样的人家,干什么营生的?”王二寡妇一拍大腿笑着说:“老杨大哥,我当了这么多年月下老,什么样的人家没见过?要说这户人家可不一般,家中有的是银子,长年做着贩卖绸缎的生意,在临溟城里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富足人家。要说人嘛,也是人中的龙凤,姓张名洞九,今年虚度四十,前年死了头房,这不,正想续一
他见王二寡妇说得这户人家果然是个有钱的主儿,于是笑着说:“她二婶子,你的话我还信不过吗?不过,我有个条件,闺女养了这么大,也不容易,这聘礼要是低下两千银子我是不干的。”王二寡妇说:“老杨大哥,人家男方可说了,只要惠娘愿意嫁过去,聘礼决不成问题,你就放心吧!”第二天,张洞九便派人送来了五千银子的聘礼。张洞九为何花这么多银子要娶惠娘?原来去年开春,张洞九去胡家窝棚干娘王二寡妇家,正巧遇见惠娘在门外的井边汲水,见惠娘婀娜多姿,窈窕健美,不由眼前一亮,心说乡间竟还有如此靓丽的女子,回去后就向干娘问起是谁家的姑娘。王二寡妇一听,便知道张洞九看上了惠娘,于是说:“是杨大眼的女儿惠娘,你若愿意,干娘为你牵线如何?”张洞九一听,不由喜上眉梢:“还是干娘知道儿的心意。您去跟杨家说,只要杨家点头,花多少银子都成。”
杨大眼一见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哪还顾惠娘的感受,当下应允了这门亲事。惠娘一听男方大自己二十来岁,哭得泪人一般。可那时的女人,婚姻向来是媒妁之言,见父亲收了人家这么多银子,只得违心嫁了过去。虽说张家很有钱,可惠娘嫁过去后,过得并不快乐。张洞九做买卖长年外出不说,还经常在外头宿花眠柳,惠娘毕竟是个年轻的女人,一个人独守空房不免寂寞,常常是长嘘短叹,以泪洗面。
却说有这么一日,惠娘正在房中看书,忽然丫环碧桃进来说:“夫人,裕福星的二掌柜刘爷说是有事要见您。”惠娘不止一次听丈夫说起裕福星的二掌柜刘凤梧是他的好友,只是一次没见过,现在丈夫没在家,他来干什么?心里想着,嘴上却吩咐碧桃:“请刘爷。”少顷,门帘一挑,刘凤梧走了进来,躬身施礼:“小弟凤梧见过嫂子。”惠娘抬眼一看,刘凤梧二十四、五岁年纪,气宇轩昂,风流倜傥,有如玉树临风,想到自己正值青春年少,却嫁了年长自己二十多岁的丈夫,不由黯然神伤。惠娘尽力掩饰了一下内心的悲伤,指了指室内的八仙桌说:“兄弟请坐,不知兄弟此来所为何事?”刘凤梧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八仙桌上说:“嫂子,前几天因为生意上的事去了一趟杭州,在西湖灵隐寺巧遇了洞九兄。洞九兄怕家中缺钱花,特意嘱托让我带给您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他说他要在秋后才能回来。”惠娘一听丈夫要在秋后才能回来,不由悲从中来,泪水落了下来。
刘凤梧见惠娘娉婷俊秀,哭得如带雨梨花,心想,都说张洞九娶了个如花似玉的漂亮人儿,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寻常,爱慕之情油然而生,遂笑着劝道:“嫂子勿忧,兄弟自会常来看望嫂子。”打那以后,刘凤梧三天两头就来这里坐坐。刚开始惠娘说:“兄弟,俗话说男女有嫌,你以后就不要来了,免得别人说闲话。”刘凤梧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莫非嫂子讨厌兄弟了?”惠娘羞答答地说:“兄弟,这是说得哪儿的话?这些日子,还不多亏了兄弟照看?”俩人一是独守空房对婚姻不满的美娇娘,一个是拈花惹草的风流郎,日子久了,焉有不生情之理?不到一月,俩人便相见恨晚,如胶似漆。谁知,正在俩人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之时,张洞九却回来了,惠娘也无故身亡。
刘凤梧想到平素惠娘和他的百般恩爱,不由泪满衣襟,哀容满面。前两天他就想来海云寺内寄托哀思,可又怕被张洞九撞见下不了台,这才想到晚上哭奠惠娘。可又不敢多呆,烧了炷香后,便匆匆起身离去。
隐在暗处的蒙面人见刘凤梧走了之后,这才走出来,撬开棺材,尽取惠娘棺内的金银绸缎,闪在黑暗中一晃就不见了。这时,庙门前的那棵大柳树上飞掠下一条黑影,尾随蒙面人而去。这个撬棺掠财的蒙面人是谁?从大柳树上跳下尾随蒙面人的黑影又是谁呢?
六谁是真正的凶手
经过了数日的明察暗访之后,孙希桥昨晚才返回衙中,虽说身体很劳累,可收获不小。这不,刚刚吃罢早饭,就听堂上传来击鼓之声。孙希桥整了整官衣官帽,来到了堂前。堂前站着的那个人他认识。谁呀?张洞九。
只见张洞九跪在堂前,没等孙希桥开口,就咧开嗓子大放悲声。孙希桥问:“张洞九,有话慢慢来说,为何大哭?”张洞九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大人,小人亡妻寄存海云寺内,准备择日安葬,谁想到……”张洞九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孙希桥微微一笑:“张洞九,谁想到怎么着了?”张洞九抬头看了看孙希桥说:“大人,亡妻惠娘的棺材被人撬开,里面用来陪葬的金银珠宝都被裕福星的二掌柜刘凤梧给盗走了。”说着又咧开大嘴痛哭起来:“惠娘,你的命好苦呀!”孙希桥手拈胡须问:“张洞九,俗话说,捉贼拿赃。有谁亲眼看见刘凤梧撬棺盗财?”张洞九说:“我的伙计王汉。自打惠娘的棺木寄存海云寺后,就由我的贴身伙计王汉照看。昨晚上,我在惠娘的灵前烧了些香纸,觉得头重脚轻,知道这些天睡眠不好,于是就交代了王汉一番,早早回去了。没想到三更天刚过,王汉慌里慌张来到了我家,扑腾跪在我的床前说,掌柜的我对不住你,夫人的棺木被人给盗了。
我一听脑子嗡地一下。要知道,惠娘棺内的陪葬物有不少东西是奇珍异宝呀!惠娘生前非常喜欢这些东西,我就决定将这些东西作为陪葬物,让她在阴间也能有这些好东西陪伴,没想到却让人给盗了。我忙问,王汉,你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盗的吗?王汉拍着胸脯说是裕福星的二掌柜刘凤梧。我一想,王汉说得也在情理之中。刘凤梧是我的好朋友,惠娘入殓那天,是刘凤梧帮着我将那些珠宝放在惠娘棺内的。”孙希桥吩咐堂下的捕头王恩:“传证人王汉,带被告人刘凤梧。”
刘凤梧昨晚从海云寺哭祭惠娘回来后,心情好了许多。自打哥哥死后,这裕福星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了,整日忙里忙外的不得消停。今儿早上刚刚起来,就有广宁的钱家大户来人说要一只上好的玉碗。刚打发走来人,衙门里的捕头王恩带人走了进来。刘凤梧忙让座,夫人美珠沏上茶来。刘凤梧问:“王兄一大早来,想必是家兄的案子有了眉目了?”王恩晃了晃手中的锁链,说:“刘爷,请跟我们到衙门里走一趟。”差役们不由分说就将锁链套在了刘凤梧的脖子上。刘凤梧挣扎着说:“王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恩咧嘴一乐:“什么意思?到了衙门里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