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玩店刘掌柜夤夜暴死
道光皇帝十年,夏日里的一天深夜,辽西小城临溟(今辽宁盘锦)笼罩在疾风骤雨之中,城里城外的百姓们早已酣然入梦,城西六里河里的水早已咆哮着冲向下游,蜿蜒如龙的闪电在如墨染的夜空划过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震耳的雷声。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透雨。
夤夜时分,县城正街老字号古玩店裕福星的后院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老爷,狠心的,你走了,撇下我这孤儿寡母,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呀!”
这个哭嚎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裕福星的老板刘
刘凤桐的弟弟二掌柜刘凤梧正在屋内和妻子美珠唠着闲嗑儿,忽然听到上房内隐隐约约传来嫂子十一娘悲悲戚戚的哭嚎声,一骨碌爬起来,对美珠说:“美娘,听,是不是上房嫂子在哭泣?”美珠说:“凤梧,外头风雨声太大,一时听不清楚,走,咱们去看看。”两口子披着衣服赶到了上房,一进屋,便见里边点着蜡烛,嫂子十一娘正坐在地上捶胸痛哭,哥哥凤桐躺在床上嘴巴张得老大,眼睛一动不动直直地望着屋顶,脸色铁青。刘凤梧三步并两步走到哥哥的床前,一试鼻息,体温虽热,人已经死了。刘凤梧年少时便没了双亲,是哥哥一手将他拉扯大,给他娶了媳妇,见哥哥突然暴死,来不及悲伤,一把拽住嫂子范十一娘的衣襟,大声问:“嫂子,这是怎么回事?我哥晚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平白无故的死了?”范十一娘哭泣说:“二叔,我也不知道呀!宝儿这几天病了,一直在发高烧,我刚才在宝儿房中,忽然老爷的贴身丫头环儿慌里慌张跑来说老爷有病了,脸色很难看,我就扔下宝儿来到老爷的房中,谁想到老爷他却……”十一娘说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刘凤梧哭着指着十一娘说:“嫂子,我哥哥他死得不明不白,这事不能就这么草草算了,我要告到衙门去,验明确是病发而死方可入土安葬。”说着扑在刘凤桐的身上大哭起来。
老爷暴病身亡的事不一会儿就传遍了,店中的丫头伙计前呼后拥冒雨来到了刘凤桐的房中。掌柜的生前待他们不错,大伙儿个个是泪流满面。伙计杨三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大家伙还是别哭了,还是赶紧给掌柜的张罗后事吧!”刘凤梧说:“大伙儿的心意我领了!如今家兄突死,一定事出有因,张罗后事我自有安排,我已经派人禀告县衙门了,知县孙老爷马上就来。”正在这时,就听门外有人喊:“知县孙老爷到。”语音刚落,知县孙希桥在随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孙希桥是本地大黑鱼村人,道光三年考中进士,在临溟任知县至今。孙希桥爱民如子,政绩显赫,到任不到三年,先是疏通了大辽河,修了围堰,使洪水不再泛滥成灾,随后又大力提倡垦荒种田,老百姓的日子一天强似一天。上边几次调任,孙希桥均被百姓万人空巷的送行场面所感动而留了下来。孙希桥擅长水墨丹青,刘凤桐虽是古玩行家,可书法承颜柳遗风,自创一格,两人情趣相投,交情莫逆。今天深夜,孙希桥在
一盏茶的功夫,孙希桥和衙门里的差役们赶到了裕福星。刘凤梧一见孙希桥领着人来了,“扑通”跪在了地上,痛哭说:“大人,家兄他死得不明不白,求大人为小的作主呀!”孙希桥将刘凤梧搀起,走到刘凤桐的床前仔细看了看,问:“凤桐兄晚上可有什么异常?”刘凤梧说:“家兄晚上好好的,吃了两碗饺子,还跟我喝了半斤多老烧。”孙希桥捋了捋胡须,又问:“吃饭时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刘凤梧说:“没、没说什么。他只是说他近些日子心情很不好,至于为什么,他却没说起。”这时,仵作林闯过来禀报说:“禀大人,死者身上没发现任何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从死者的脸色来看,我想一定是死者的心脏突发病变而死。”
这时,天已大亮,捕快王恩在后园的墙下发现了一只男人的鞋子。孙希桥过去一看,墙下留有一行男人昨晚上踩下的脚印,由于道路泥泞,看起来很清晰。显然,昨晚这儿一定有人出现过。刚才仵作已经验过,刘凤桐的死因看起来是死于心脏突发病,可这个冒雨跃墙的人究竟是谁呢?他来刘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孙希桥回到衙中,心中闷闷不乐。刘凤桐是他的知己,如今痛失好友,孙希桥焉能不悲?仵作验尸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可他总觉得刘凤桐死得着实有些蹊跷。可单凭刘家后院墙下留有的那行男人昨晚踩下的脚印和一只鞋子,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二盐铺赵掌柜的一番话
刘凤桐的名声在临溟城可谓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他暴死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不到半天时间,就传遍了城中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