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快地把那封信塞进手包,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也许,这个价格有点低,可是……我不能让他回来了。我已经背负了太多的秘密。我要生,他就要死。
那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去了海汇路18号。那里依然是个无人租用的门面房,我在深暗的房间里,找到了厚厚的20万元。
第二天,就有人报案在明洋街86号,发现了一具尸体,是周奇。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赤裸地躺在法医室的冰柜里,像一条冻鱼。在他心脏的位置上,有一条细而深的切口。那里曾经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上面还穿着一封白色的信笺。我从王茜手里接过那张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一个游戏的终点,就是下一个游戏的起点,祝你玩得开心。”
有一段时间,我很为周奇的死难过,可是很快,那些不堪的记忆都被银行账户里充实的数字平复了。
我在第二年,认识了杜海。他是在隔壁理发店打工的发型师。他温和、细心,待我很好。虽然没有什么家底,但能和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过一辈子,我觉得也是一种可贵的幸福。
就在那一年的11月,我们结婚了,举行了简单的婚礼,然后飞去海南蜜月旅行。当然,尽管杜海很爱我,我也没有告诉他,我的35万。婚后第四个月,我开始计划生一个孩子。我告诉杜海的那天,他听了特别高兴。
午后时分,我听到了悠悠的敲门声。我想,一定是杜海回来了,兴奋地跑去开门。可是没想到,迎接我的,却是一股突如其来的喷雾。
“把你存折密码给我。”
我在迷蒙的昏睡中,似乎有人用粗哑的嗓音在逼问我。当我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被绑在了椅子上。四周光线低暗,像是在一间仓库。一个戴着宽大墨镜,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想起周奇账户被提光的那段视频,
我浑身打了个冷战,恐惧地说:“你是谁?周奇是不是你杀的?”
“怎么会呢?”他俯下身,男人的嘴上带着变声器,声音才会变得这样粗沙,“是你的选择,才杀了他。”
我尖叫着说:“不是,你个变态。你快放了我。”
但他却拿出我的存折说:“告诉我你的密码,否则……就是死!”
我哭着把密码告诉了他,说:“求求你,放了我……”
可是他却抚着我的头发说:“事隔一年,你就把游戏的规则忘记了。你要祈祷杜海真的爱你。”
我突然惊醒过来,5万、10万、20万,那不正是周奇账户里的存款总额?我颤抖地说:“难道……你用周奇自己的钱,买了他自己的命?你现在又要用这些钱来买我?”
黑衣人阴冷地笑了:“怎么能说是周奇的钱?难道你不知道他在你之前,也有过婚姻吗?”他拨通了电话,用低沉阴冷的口气说:“你是杜海吧?想要你老婆回来,还是要钱……”
我坐在椅子上拼命挣扎,我忽然明白了,这是个无限循环的游戏,用金钱去诱惑不坚实的爱情。周奇的无名指、还有他齐腕而断的左手,像荆条一样抽着我的神经。
可就在这时,我戛然收住了声音,因为还在那边给杜海打电话的黑衣人,他那样怨毒的口吻,让我觉得他不像是一个男人。我望着眼前的黑衣人,揣测地问:“你……是周奇的前妻,林梅?”
黑衣人一瞬愣住了,半晌,才慢慢摘下变声器,嗓音透出阴柔的女声:“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病危的时候周奇拿了我借来的35万手术款跑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奇怪了?”
我极力地解释:“你放过我吧,我从来不知道你。我和你们之间的恩怨没有任何关系,那35万你拿走吧,你困住我又有什么意义。”
林梅却摘下黑色的眼镜,望着我说:“难道你不想知道,杜海是不是爱你?”
我声嘶力竭地尖叫,挣扎。林梅却看着无力的我,享受地笑了。可是,她不知道我这样大动作地表现惊恐,其实是在掩饰我背后的双手,我正试图挣脱她绑得并不是很牢靠的绳索。林梅背对着我重新拨起电话。我突然挣脱出捆绑,疯了般挥起凳子,猛地砸晕了她。
我站在黑暗中,心里传来一阵阵的冰冷。不只是为了刚刚的惊险,也为这个世界的冷情。地上的手机依然有杜海关切的喊声。我拾起林梅的变声器和手机,说:“零点12分,菊心街12号,20万。洛北街32号,你妻子,死。你只能选一个。”
杜海突然没了声音,良久,说:“真的吗?”
尾声
那一晚的零点12分,我悄悄地跟踪杜海,看着他轻悄地推开了菊心街12号的门。我手里正握着沾有那个女人指纹的榔头,我一步步接近我的猎物,新的游戏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