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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岸街的道路两旁都是楼房,一楼做商服门市、二楼往上是住宅。有关部门当初规划北岸街,是想把这里建成针织品批发一条街,好扯住南岸香江针织总厂200多号员工迫切上访告状的脚步。可这些楼房真的建成时,香江针织总厂已经倒闭一年都拐个小弯了。
北岸街上有一家网吧、一间酒吧、一个超市、一家汽配部,其余的都是饭店。
什么重庆火锅城、新疆烧烤店,什么加州牛肉面、土耳其夹馍,什么农家一锅炖、东北三五八元,什么李家包子铺、鸡汤豆腐脑。
这么多的饭店,生意居然还都挺红火。但最红火的要数阿福酒馆。韩小阳现在还没发现这一点,他很快就将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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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酒馆在街的东头靠南,是一幢二层楼的房子。
阿福酒馆的窗户上,除了窗框就是玻璃。有一点比较要命,这就是阿福酒馆没挂店牌。自打开业那天起就没挂。
都一连三四天了,韩小阳每天去接穆梅下班,都从阿福酒馆门前经过,但因没店牌,他就没发现这是一家饭店。
而四月的这个周日,韩小阳醒来的时候,其实是下午四点。窗外的天空阴得不轻,韩小阳就以为是五点多了。他急忙套上衣服裤子,脸也没洗一把就上了36路公交车。穆梅是六点下班。
这会儿,韩小阳在涧河第二小学下了车,也没什么过渡,天就放晴了。大亮的天色和阳光毛茸茸的温暖,让韩小阳想证实一下现在的确切时间。他掏出手机一看,才将将四点半,时间早着呢。
韩小阳就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挪地慢行,并且左右、右左地扭着脖子四处打量,是想看到个热闹,打群架或者车追尾什么的,好打发掉等待穆梅下班的这一个半小时。
这样一来,韩小阳就看到了阿福酒馆的玻璃上贴着的那张纸条。
是一张A4纸顺长撕开一半后横着贴的,上面写了这样七个字:我这缺个服务生。
故事讲到这儿,我得马上补充交代一下韩小阳的情况。男性,满打满算21岁。五年前,韩小阳初中毕了业,先是学过美发和家电修理,还考了C1驾照。后来他还考取了面点师资格证,但他做出的面包都能当砖头拿去砌墙使。再之后,韩小阳做过酒店的服务生、宾馆的保安,做过不到两个月的网吧管理员,做过广告公司的业务员,还给一个绰号叫三猴子的小个子车主开过半年的出租车。最近一份工作是五天前找的,是在香江小区二期工程建筑工地做力工,运砖、和泥、递灰,只干了一上午他就不干了。不是韩小阳不想干,是真的干不动。
说白了,韩小阳现在是失业了。
看到这张纸条,韩小阳就想进去问一下。这个时候,从阿福酒馆里出来了个女孩子,也就20岁左右的样子,身材一般,五官更一般。
但韩小阳却一下子就记住了她。
因为这个女孩子的左太阳穴长了一颗痣。说一颗,显然不够准确,应该是一片才对。这痣,就像一只肥蠢的蜘蛛,懒洋洋地卧在那,将女孩子的眉毛和鬓角连在了一起,让人感觉怜悯之前,先是感觉到了些许的恐怖。
韩小阳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觉得这个女孩子,之前他肯定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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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腰间扎了条围裙。可能是屋里通讯信号不好,她出来的时候就抬着右手,将手机放在耳边。她说,行,我才听清你说什么,好,就这样吧。说完,她就转身又回了屋里。
紧接着,一个40岁左右的妇人出来泼水,她的左手拎着一根大葱,右手端着一个脸盆。
韩小阳就走上前问,您这里招服务生是吗?
嗯哪。妇人将水泼到地上,她说,你想来干咋的?
我很想试一试。韩小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