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间,悠悠的梆声报过三下,唐执玉书房后面突然传来阵阵哭声,仆人闻声出门一瞧,吓得“啊”地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此时唐执玉正在翻看卷宗,听到动静,连忙赶到书房外面,只见月光下,一个浑身穿白“鬼”一样的身影飘飘然跪在台阶下,唐执玉心里也是一惊,但随即镇静下来,大声问:“下跪者何人为何夜闯本督官邸”
那“鬼”伏地叩了一个头说:“大老爷在上,小人生前叫冯德山,家住武清县,数月前外出经商,半途遇盗被杀,谁知县官不捕真凶,反而抓无辜百姓赵甲抵罪。小人在冥冥之中将冤情禀告阎罗,五阎罗念我受屈而死,又念赵甲蒙受不白之冤,允许我回阳间告状。闻得老爷秉公断案,鬼神皆惊,小人斗胆前来伸冤,望大人做主。”“哦竟有这等事。”唐执玉道,“只是盗贼姓名,你能告诉本督吗”那“鬼”说道:“要晓得真凶,我有四句话,望老爷牢记:‘一口天上,一口土下,屋后是河,宅边是柳。’”说罢,那“鬼”伏地又磕了三个头,纵身越墙而去。
唐执玉回到书房,心中猜测,想必是死者亡灵未泯,冤情未解,阴魂飘来我处告状,这四句话必然藏着根由底细。他将这四句话反复吟诵了几遍,恍然醒悟:“一口天上,必是吴字无疑,一口土下,定是吉字不错,连在一起是吴吉二字,岂不是强盗的姓名吗只有后两句,一时还不甚明了。”
翌日天亮,唐执玉升堂理事,果然有武清县差役押来囚徒赵甲。唐执玉打开卷宗,正是冯德山被杀一案,他想起后两句尚未能解出,乃问差役:“冯德山死在何处”差役答道,“在本县柳家庄西头。”
唐执玉暗暗点头又问:“柳家庄可有什么河道”差役回答:“有一条河从庄中东西横穿。”这样,后两句也有解了,屋后是河,宅边是柳,不正是指的凶犯住的地方吗唐执玉命差役火速将吴吉捉拿归案。
两天后,吴吉押到。唐执玉在堂上一拍惊堂木:“大胆吴吉,你杀人劫财,快快从实招来。”吴吉莫名其妙,直呼冤枉。唐执玉冷笑道:“呔,你这大胆刁徒,不动大刑,量你不招,来人,刑具伺候。”衙役奉命行刑,可吴吉任打就是不招,只好先收监以待再审。
这时府里的一个书办感到事有蹊跷,问总督:“不知大人言吴吉杀人,可有证据”唐执玉如此这般,将鬼魂半夜告状的情景叙述了一遍。书办本不信鬼神之说,一下就看出了破绽。既是鬼魂,应是来去无踪,岂有翻墙之理两人一同来到后花园,只见墙上脱落了一块墙皮,上面还有浅浅的鞋迹。唐执玉审视再三,忽然明了,心头一震:“可恶之‘鬼’,险些让老夫铸成大错,毁掉我一世英名。”脑子“骨碌”一转,“鬼”是为赵甲而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此这般才能让“鬼”重新出现,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唐执玉重新升堂,令人从狱中提出赵甲时,对赵甲说:“冯德山被害之由,其冤魂已经讲明,真凶吴吉已抓入狱,等候处决。只是阳间公堂规矩,没有状子,本官无法申报朝廷,我已化一道符,传冯氏之魂,三天呈上状子,到时公堂断案,与你无干,你即可回家了。”
赵甲听了总督一番言语,像吞下一颗定心丸,暗自得意。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只听得“嗖”的一声,一个白衣“鬼”落在总督书房前,跪在地上,叫道:“请大老爷接诉状。”唐执玉哈哈大笑:“你想拿我当三岁孩子耍,可笑你已中了老夫直钩钓鱼之计了,不然,这桩公案如何了断呢”顿时面孔一板,眼睛一瞪喝道:“好一个大胆狂徒,竟敢装鬼弄神欺骗本督。来呀,快快给我拿下”霎时,早已埋伏好的军士将白衣“鬼”团团围住。
那“鬼”一瞧事已败露,霍地蹦了起来,又想越墙而去,谁知脚被一根绳索一绊,踉跄摔倒,早被军士们生擒活捉。原来这是个能飞檐走壁的惯偷,被赵甲买通,故意装神弄鬼,以陷害吴吉,并为赵甲开脱。
天亮之后,赵甲被差役带上公堂,唐执玉一拍惊堂木:“赵甲,你可认识假扮冯德山的鬼”
赵甲一听让他认鬼,顿时脸色骤变,定睛一看,公堂之下跪的正是他雇的那个惯盗,乃哑口无言,瘫在地上。一场鬼魂告状的奇案,就此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