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男已经绝望地说不出话来了.
"果然信男你决定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至于雨女,还有那个倒霉的田代,你们本来应该是一伙的吧.
其实本来我也想不到的.可是信男身上突然有很多钱,还有毒品.信男在做什么,不用问也能猜出来.那么信男认识他们,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且关于雨女的传说,信男如何会知道那么详细呢?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随便给人看到和知道呢?信男如何会知道他们是死在一个女子手里?连有些细节信男都了如指掌呢.
所谓雨女的传说,应该是由她出面引诱那些男人,然后由田代下手杀人劫财.
想必雨女对这种生活,也已经厌倦了吧.早想摆脱田代的控制,无奈势力单薄.
而信男你,应该是在毒品交易中与田代起了冲突,合作并不愉快,所以想要杀了田代.
两个人都想杀田代,刚好又有惠子的事情.所以一起合谋设计了这样一个借刀杀人的计划.田代那个家伙,为了钱杀人太正常不过,借由警方来把他处理掉,再干净不过.
所以由信男告知我雨女的事情.依我当时的情况,就算不百分百地相信信男的话,怀着好奇或者苦闷的心情到日暮里看一看,也大有可能,何况那一带本来就是我必经之地.
再由雨女出面,提出与我过夜的要求.大概本来就是想要取得名片一类的身份地位的证明,好让事情更逼真一些.
所以我就假装将名片遗忘在夹层里.这对于雨女来说,正中下怀.于是她把钱包和名片拿给田代.
一向无恶不做的田代,看到那些钱和名片上的公司职位,难免会动心,来一次抢劫吧.
其实他的计划蛮详尽周全的,还特意跟踪我们,想搞清我和惠子的出行规律.
可是怎么能应付得了像信男和雨女这样两个人在暗处的算计呢.
惠子那天出门,也是去找你的吧.应该还是受你的要求吧.可是见面以后,你又提出让惠子先行返回家中,你随后去找她.是这样吧?
于是猝不及防的田代,被惠子撞见,于是就下了杀手.
本来就这样潜逃,依据现场那一点线索,是无论如何不会被抓获的.而雨女适时出现,举报了田代,那个倒霉蛋,就再也逃不掉了.
这样一来,警方只会当作是普通的入室抢劫杀人案;而我,则当作是雨女允诺的兑现.无论是谁,都不会怀疑到信男头上.
这就是信男与雨女如何共谋借田代杀掉惠子以及借警方之手除掉田代的过程."旬原问信男,"我的推论没什么错吧."
双眼中只剩下茫然和恐惧,信男喃喃地说:"原来,哥哥你什么都知道."
旬原眼中流露出怜悯:"我一手带大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做哥哥的,难道会不知道?"
"那,哥哥你其实也是想借我的手来惩治和除去惠子吧?以哥哥的性格,不可能放任惠子犯下这样的错误而无动于衷的."信男问旬原,而对方不置可否.
"真是好笑又完美啊.本来以为是我借田代杀了惠子,又借警方除去田代.
没想到,哥哥也一直在借我的手实施惩罚."眼看事已至此,信男不由的露出苦涩的笑.
但随即惊恐地反省过来:"那么接下来,哥哥又要借睡的手,如何惩罚我呢?"
明知道情况危险之极,可是酒精和药物麻醉了神经,信男甚至连站起来都不能够.
"你马上就知道了."
信男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闪亮的冰冷刀锋.
"案情很容易破解.这多亏了您提供的线索."警官看着仍然躺在病床上的旬原,无限同情地说.
这位警官,仍然就是负责惠子那件案子的那位.现在旬原已经知道,他叫浅村次郎.
旬原木然而悲伤地看着窗外,任谁都看得出这事对他打击极大.
而浅村警官,对旬原的悲伤,理解得格外深刻一些.
妻子才刚刚在入室抢劫案中被杀,不到半个月,唯一的弟弟也遭遇凶杀而身亡.就连旬原本人,也在这次意外中被刺穿腹部,险些死去.虽然经过抢救而保全了性命,可是却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
浅村警官说:"想必您也已经知道了,您弟弟实际上在做毒品买卖.
凶手正是您弟弟的一个买家,是活动在日暮里一带的妓女.
据我们推测,案发当晚,凶手因毒瘾发作,找到您的弟弟,要求购买毒品.
可能因为钱的原因,或者您的弟弟因醉酒而提出一些无理要求.总之买卖没有做成.
毒瘾发作的人,都是丧心病狂的魔鬼.因此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她,会爆发出那样强大的力量.烂醉如泥又服食过量致幻剂的三栗信男,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于是当场被她用刀刺死.
随后就是您叙说的那样,醉倒在浴室里的您听到动静出来,迎面被凶手刺中腹部,倒在地上.
凶手大概以为您也已经死去,慌乱地在房间里翻找.找到大量毒品以后立刻潜逃."
浅村的叙述,大概又勾起了旬原对当时场景的回忆,他的眼中,静静地流露出悲伤的泪水.
浅村警官静默片刻,觉得自己有必要及义务将案情讲述完整.
"根据您对凶手相貌的描述,以及我们对信男人际关系的调查,很快排查出凶手.
可惜,当我们前去抓捕的时候,她却因注射过量毒品,已经死亡."浅村以一种充满遗憾的语气说.
"我们在现场发现大量致幻剂,海洛因等毒品.是用一条枕巾散乱地包裹着的."浅村递过去一张照片,上面凌乱的药丸针剂间,显露出一条蓝色的印花枕巾,正是信男房里丢失的那条.
也许正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吧.
"这件案子就这样了结了."浅村心中充满着连续破获重大案件的轻松与成就感.
当然还有对旬原的同情.
于是决定不再追究寻员对信男贩卖毒品行为的包庇.
这也算是对这个善良然而不幸的男人的包庇吧.浅村自嘲地想着.
走出门时,忽然又转过头来,以一种责备的预期说:"无论如何,即使是再大的痛苦和悲伤,也不应该以那种药物来寻求暂时的解脱.不能再那样做了."
"如果不是吃那种药而昏迷成那个样子,信男他,也许就不会死了吧."旬原的声音轻而沉重.
浅村怜悯地深深看他一眼,把门带上.
当旬原痊愈出院,回到家中,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
那一刀捅的,还真是够深哩.就连医生都说,刺得再深一点的话,就真的要命了.
没办法,要力度与深度把握得当,既要不伤及性命,又不引人怀疑,还真的是很难呢.还好旬原做到了.他对于所有事情的尺度,一向都把握得相当精准.
相比较而言,刺向信男那几刀,就要简单得多.毕竟只有一种目的,足够致命就可以.
而在杀死信男之后立刻找到雨女,给她注射下足够致命的海洛因,也不是那么难.
惠子死后,雨女那个画蛇添足的电话,恰好给了旬原另一次机会.旬原很快在那一带找到她的住处,和她重新取得联系.当然,她不打那个电话,旬原也会用其他办法找到她.她可是这整个计划里不可缺少的一环.
现在想想,那个女孩,其实真的蛮单纯的.想来对于旬原,她是心存感激,设计让田代杀死惠子,也真的有帮旬原报仇的意味吧.但同时或许是心中对杀死惠子并且欺骗旬原感到愧疚吧,她一向对旬原信任得很.因此当她把旬原的到来当作像往常一样普通的拜访.
因此旬原的行动就容易得多.趁雨女不注意,把摇头丸放进她的水杯里,待她喝下以后神志不清,才掏出针剂给她注射下去,然后布置好现场.
这一切都没有花太多时间,然后旬原重新赶回信男的住所,在自己腹部刺下那恰到好处的一刀.
这所有的过程,描述起来相当简单,可是要从头至尾一步都不出错,也是很困难的呢.能做到的人,恐怕很少吧.而且操作起来,还是很麻烦的,还要吃点苦头.代价和风险,都还是蛮大的.像旬原就是.
但是不管怎么说,三栗旬原的不幸,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