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越加得意了:“是啊是啊,你是不是眼气了?”
“当然当然,咋不眼气呀?”朱疤痢附和着。
刘强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最愿意听的就是有人恭维他发财的话。他对发财的欲望太强烈,在他的思维里,此生别无所求,他就是想发财,让腰里揣着成沓的票子,花出去的时候有股冲劲儿。他觉得那才不枉人活一世。现在,他被朱疤瘌忽悠得真的有了一副发财后的神气,冲着朱疤瘌骂:“你小子萝卜缨子掉尿盆,咋呼啥?是不是看我发财你眼热了?”说这番话时,好像自己真的是个腰缠万贯的大财东。
朱疤瘌嬉皮笑脸,一副贱皮子地凑上前:“唉呀我的大哥吔,我这两下子咋敢和你比?你打个哈欠喷出来的都是仙气,在咱们狼窝镇谁能和你拔份儿?你拔根汗毛比我腰都粗。”他递给刘强一支烟,有几分神秘地说,“大哥,你又要发大财了,干不?”
刘强立刻酒醒了三分,脸像投了石子的水面,立刻漾出了一圈圈的笑痕,以为天上又掉馅饼了同,忙问:“啥生意?”
朱疤瘌嘴贴在刘强的耳朵上:“我告诉你吧,马宝子和张麻子他们耍大钱呢,那大白边都是够宽够厚的,成沓地往出甩,嘎巴嘎巴直响。就凭大哥你的手把,涮他们还不是轻松加愉快,小菜一碟?”
刘强一听是引诱他去耍钱,刚才有过的精神头马上蔫了下来,他暗暗告诫自己决不能动这个不吉利的念头。他想到淑清在旅店要死要活的痛苦,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媳妇成了家,可不能不珍惜。于是他很坚决地一摆手:“耍钱?你别给我出这个馊巴主意?一边扯去!”他转身要走,朱疤瘌慌了:“哎呀我的大哥吔,你先别急着走哇。我告诉你吧,马宝子和张麻子吹牛皮,说狼窝镇耍钱没有能立住棍儿的,大哥你就不敢和他们试巴试巴?”
刘强没有动心。
朱疤瘌更急了,他像一条会看主人脸色的狗,围着刘强身前身后地转着:“大哥,你就真的报熊了,让他们吹得满屯子冒烟?”
刘强摇摇头,像是否认,但又马上“嘿嘿”地冷笑两声,没有言语。
朱疤瘌从刘强的冷笑声中察觉到自己的话已经戳中了刘强的软肋,于是不失时机地说:“大哥,那俩小子可没把你放在眼里,嘴头总叨咕找工夫和你比画比画。对了,早上李文孝大哥还说了,他说你这几天出门催债很辛苦,让我找你放松放松。”
“李经理真是这么说的?”
“我怎么敢骗你?我要是骗你的话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到阴曹地府让小鬼开膛破肚来世不投胎……”
“得了得了,别起誓发愿的了。”刘强不耐烦地挥挥手,酒后涨红的脸像放久了的生猪肝,有几分无奈地说:“我是真的不想把干净的双手再插进耍钱场的那个屎盆子里,他妈的这俩小子也太狂了。”
朱疤痢见火候到了,就献媚地说:“这样吧大哥,我这儿有五百元钱,你用它下注,输了算我的,赢了咱哥俩对半分。”
刘强矜持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朱疤瘌递过来的钱:“这几个不吃人饭的,今儿个我就和他们试巴一回!”
刘强的犟劲上来了,一挥手,由朱疤瘌在前面引路,两人来到一户底矮的草房里。
草房的主人叫猴子。
猴子的屋里,几颗塔头墩子似的人头在烟雾中攒动着。见刘强进来,有一颗塔头墩子从浓浓的烟雾中挣脱出来,此人就是嗜赌疯狂的张麻子。他手拎着酒瓶子来到刘强面前,像吹口琴似的把酒瓶子在嘴唇上一抹,来了个“望星空”,之后,声音就像铁抹布搽饭锅沙沙响地嚷:“我说刘强,从打你在外边领回来个俊俏娘们儿,咋就不见你出来了?”张麻子一脸的淫邪,“你那娘们儿可正是一掐一股水的岁数,条子啊、脸蛋啊、屁股哇,还有那两个奶子,都他妈的紧绷绷的,长了满身都是惹人搭眼的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