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市郊。
一栋名为“丰都旅馆”的古典建筑风格的大厅内,零零星星地坐了一些社会上的名流人士。每到周末,这家旅馆就会邀请一个戴面具的人,为客人们讲述一个他(她)亲身经历过的怪诞故事。
大厅内的风格十分古朴,墙壁上是金属制的壁灯,油画般的黄色灯光浓浓地扩散着。举止怪异的老板和老板娘携手上台,二人笑容一致,对大厅内所有的客人齐声道:“欢迎各位光临‘丰都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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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为我做的改变,也清楚你的付出,只是……”她故作悲痛地说,“只是我们并不合适,我们还是分手吧。”
想到这句绝情的话,想到她惺惺作态的模样,石崇华把牙咬得咯咯作响:“贱货!”
哪有什么不合适?只是她找到了更年轻更富有的男人要把自己一脚踹开而已。石崇华眼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汽车方向盘上。
苍蓝色的宝马车发出一声惨烈的嘶鸣,猛然转向,朝停车场的白墙狂奔而去,一场车祸即将发生。
一阵慌乱之后,石崇华及时挂上了倒车挡。车胎猛地向后飞转,停车场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砰,车后面传来撞击声,好像有人像一块猪肉被用力甩到砧板上。
一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躺在车后,他的工作牌上印着“刘志达”三个字。他脸色煞白,一边身子不听使唤地乱抖,另一边却一动不动,这种不协调感,就像是两边身子各属于两个不同的人。
石崇华急得满脸大汗:“你没事吧?”他脑内一团乱麻,“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不需要!”他挣扎着回答道,“我没事,我很快就能站起来了,你走吧!”
出乎石崇华的意料,伤者竟拒绝救助。
“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石崇华见他站都站不起的这副样子好心地说。他并不想落下肇事逃逸、害人性命这样的罪名。
伤者见石崇华执意要带自己去医院,居然有些生气:“我都说我没事了……”话音未落,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染红了蓝色的前襟。
“我的爷爷,你这根本就不是没事的样子啊!”石崇华被吓得两脚发颤。
“还不快走,是吧?你是一定要我讹光你钱,让你下半辈子都供养我吗?”他瞪大了眼睛,“你要是想这样我就满足你!来人,有人杀人了!”
“别喊,别喊,我走还不行吗?”石崇华忙爬上车将车驶出了停车场。
夜风凄切,石崇华感到了深深的不妥,伤者反常的行为,难道是有人故意要害他,那么这一走就正中了小人的下怀。
苦思冥想后,他联系了远在美国的好友杜贺。
“你有空吗?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他急需一个人同他商量,给他指出一条明路。
好友杜贺博闻强识,涉猎甚广,素来有“百事通”之名,现在在美国一所大学任教。在面临重大抉择时,他总能帮石崇华一把。
问题刚通过MSN发出去,杜贺就回话了:“有空,有什么事,你直接问。”
“我有个朋友,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他开车撞倒了一个人。那人已经吐血了,但是仍说自己没事,叫我朋友快走。依你看,我那朋友该怎么办?”
半分钟后,杜贺给出了答案:“没有明显外伤,但是伤者吐血了?这很可能是内脏破碎,导致内出血。这类出血,若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伤者极易死亡。你还是劝你朋友把那人带去医院。如果就那么走了,伤者一死,你朋友跳进黄河都难洗清!你朋友甚至会面临过失杀人的指控。”
看完杜贺的回复,石崇华久久不语。他驾车在路上不停兜圈,考虑再三,他一打方向盘返回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苍白的灯光下,停车场显得空空荡荡,阴影中像是蛰伏着无数鬼魅。车祸现场离奇地消失了,刘志达也不知去哪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掉了,连自己急转弯和刹车的轮胎印都淡了许多。门卫说他没听说过有人被送医院,更没听说过有什么伤者。
水龙头哗哗直响,石崇华把冷水泼到自己脸上,难道今夜的事是自己的一场梦?不,撞击声和血的颜色是那么真实,那一切绝对是真的。可是伤者呢,他去哪里了?自己又该怎么办?是谁做了匪夷所思的一切?
接下来的半个月,石崇华一直盯着网络和电视,他怕有一天突然出现一篇报道说在某地发现一具因车祸重伤而死的尸体,警察顺藤摸瓜找上自己。那么这个叫石崇华的人就全毁了。他也怕有人拿这件事要挟自己,自己到死也难解脱。这件事像一条缠绕在他脖子上的绳索,时间将它慢慢勒紧,让石崇华透不过气来。
门铃响了:“您的快递。”门外的声音有些耳熟。
透过猫眼,石崇华感到自己脆弱的神经在被慢慢撕碎,那个快递员长得和刘志达一模一样。在阳光的斜照下,他的脸一明一暗,显得分外诡异。他来找自己了。
石崇华没有开门,而是拨通了酒店的电话。酒店的回复很简单,确实有一个叫刘志达的员工,但他在半个月前就失踪了,再也没出现过。
快递员还在门外等着:“有人吗?收快递。”他一遍遍地按响门铃。尖锐的门铃声一声声击打在石崇华心上,他抱着头躲在鞋柜后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快走吧,不要再来找自己了,石崇华在心底默默祈祷。
大约十分钟后,门外重归于寂静,石崇华壮着胆子透过猫眼窥视外面,快递员终于走了。他连忙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加速,再加速,离开这里,石崇华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个念头,夜悄无声息地降临,他打开车窗让刺骨的夜风进来,比起打瞌睡出车祸,他更愿意冻得发抖。车子在高速路上划出一道弧线。
石崇华驾车缓缓驶入前面的高速公路收费站。
收费员用熟悉的声音说道:“您好,请交四十块钱路费。”
石崇华递过去一张五十元,然后他愣住了,收费站的收费员也和刘志达长得一模一样。石崇华仔细看了看他的胸牌,牌子上亦印着刘志达。不可能,他从家里出来就直奔这儿,除非刘志达会飞,不然他绝不可能赶到他前面,难道有两个刘志达?想起刘志达倒在自己车后的惨状,石崇华突然想到也许不止一个刘志达。
“您的零钱!”
“不要了,我不要了。”石崇华连连摆手驶出了收费站。
“哥们儿,我撞鬼了。我今天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见到了同样的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和名字都一模一样。”石崇华联系了杜贺。
“你确定不是双胞胎?”
“双胞胎也不可能用同一个名字啊。”
杜贺谜一般地沉默了,过了几分钟,他发来一条信息:“难道是二重身?”
二重身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们是同一个人,却又是两个单独的个体。从理论上讲,每个人都可能有二重身,多数情况下自己才能看见自己的二重身,当然也曾出现过目击他人二重身的报道。不过只要是看到二重身就是不祥的征兆,据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在临终前称自己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说完后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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