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沙平贵,再来谈谈刘庆发现的新证据吧。”张怀圣对刘庆使个眼色,刘庆点头接口说:“证据就是这块撕裂的绿衣残片,是在唐桂芝被杀的床底发现的。而经过比对,残片属于沙曼青姑娘的一件浅绿色衣裙。”刘庆将残衣和衣裙都取来,胡仙安再次比对后,确认无疑。
“唐桂芝被钉入铁钉后,应该有过短暂的挣扎,手抓到了床前行凶者的衣衫,撕裂留下了衣服残片。”刘庆一字字道,“由此推断,凶手非沙平贵,而是你,沙曼青!”
胡仙安大吃一惊,张怀圣、严参等面沉如水,似早已料定结果,而沙平贵面无血色,闭眼不看任何人。
反倒是沙曼青,她就似在听一个故事般,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剧烈的反应,更没有竭力否认。
这倒让刘庆有些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杀人动机,很简单,就是因为唐桂芝、高波,还有你爹沙平贵密谋绑架了你,甚至要害死你。你在侥幸逃过一劫后,就展开行动,将害你的人一个一个杀死。沙曼青,我可有说错?”
沙曼青轻轻点了点头道:“没有错,人是我杀的!”
“啊?”沙平贵全身哆嗦,不敢跟沙曼青对视,将脸埋在双手里。
“还不从实招来!”刘庆喝道。
沙曼青微闭眼,而后张开,倔强的眼神里带着一抹决绝:“其实,在我被绑架以前就知道了真相。那一晚我陪沙晃玩捉迷藏,藏到了爹的东院墙根底下,无意间就听到了爹、唐桂芝、高波在密谋绑架我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敢相信,可后面发生的事证明那不是玩笑。”沙曼青笑了,但笑容里却饱含了太多的辛酸。
沙平贵的脑袋埋得更深了,肩膀微耸,似在哭泣。
“那天晚上,我被一伙黑衣人劫走,用马车带出了县城,然后恍恍惚惚地上了山。”沙曼青依旧保持微笑,“我被爹抛弃了,被最亲最敬的人抛弃了,我心如死灰但我突然想明白了,他们要对付的除了我,还有沙晃。
“沙晃是我的弟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的确是我的弟弟,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于是,我趁山匪不注意,挣脱了绳索,从半山悬崖上滚了下去。”沙曼青笑容甜美,“你们永远无法想像滑落山崖时的剧痛,但都比不上我心里的那份痛。
“所有企图加害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沙曼青语速缓慢,似在说着一件美好的事。
沙府一片寂静,可闻针落。
“我说完了。”沙曼青决然说,“你们把我押入大牢吧。”
六、如此真相
“慢!”张怀圣突然开口,“这还不是真相。”
所有人愕然望向张怀圣,刘庆更是茫然:“大人,她不是已经说出经过了吗?”
张怀圣微微摇头:“她只是说出了想让我们相信的东西,但很可惜,这并不是真相。”
张怀圣对上沙曼青的眸光:“我来敲打一下所谓的真相,看它是否严丝合缝。刘庆,将衣裙给我。”缓了缓,张怀圣说,“凶手钉杀唐桂芝乃是瞬间爆发之事,当然像刘庆说的那样,唐桂芝可能有过短暂的挣扎和呼叫。不过就算她反抗,但因为被钉牢在大床,所以她可反抗的只有床外侧的一只手,那么撕破凶手的衣衫也只能用这一只手。胡县令,请过来一观。”
胡仙安走了过来,张怀圣指着浅绿衣裙的裂口道:“如果用一只手撕衣裙,在衣裙就会留下单方向撕扯的痕迹。胡大人请看这件衣裙。”
胡仙安仔细看后,晃了晃脑袋说:“这不对,裙上有左右两个方向撕扯的痕迹,也就是说”
“不错,是有人用双手故意扯坏了衣裙。”张怀圣将衣裙交还刘庆,道,“接着,是杀唐桂芝的方法。沙姑娘,既然你说是你杀死了唐桂芝,我便问你,你能否用三寸铁钉一次刺穿人的头颅,并刺入床板呢?”
“这”沙曼青犹豫不决。
“如果不好回答,我们可以试一试。”张怀圣让刘庆找了一个厚重的枕头,放在桌上说,“且用枕头代替被刺穿的头颅,沙姑娘可以一试。”
沙曼青走到桌前,用刘庆递来的长钉试了几次,都不能一次穿透枕头,并插入桌面。
“用长钉刺死一个人,需要成人才具有的腕力,显然沙姑娘并不具备啊。”
沙曼青面无表情的脸孔终于起了一丝变化,变得焦虑起来,她大声说:“我已经承认是我杀人了,你到底还要问什么?”
“我要真相!”张怀圣缓慢有力地说,“从高波之死的疑点里,我找到了凶案的绳头。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拉起绳头,让真相浮现。大家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