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火车站人很多,订了晚上11点的火车票二百七十元,打长途电话花了三十元,摊主说是这个价,梳子就给了。母亲听完后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说,那你来吧,下火车打车到白云区,下车小心点。
梳子买了一份法制晚报,报纸上看见后母的照片,蒙了塑料布,文字很小,看不清楚,梳子把法制晚报扔到地上,吐了口唾沫说,垃圾!
走到学校门口,放学了,王琼出来。梳子给了她100块钱,王琼高兴道,你从你后妈那里偷的啊?
梳子说,我要去广州了,我爸把那个女人杀了,不用再读书了,我有钱了,你以前请我吃很多羊肉串酸梅粉,现在还给你。
王琼惊讶之余惋惜道,真羡慕你,不用读书了。我还要继续念该死的初三。
梳子说,走,陪我取钱去,我们去玩。
吃冰淇淋,送了王琼一条围巾和略带臭味的脱毛剂一支,王琼的腿毛长的要用梳子来梳了。梳子是这样,少有朋友,如果有,就算是杀人放火,也算朋友,死了心的对人好。二人分手道别,依依不舍。
下午七点,离上火车还有四个小时,梳子要做离开这个城市最后一件事情。蜡烛元宝买了,到了纳骨塔陵园,哥哥的墓碑在这里。下面是哥哥的骨灰坛,梳子一边烧元宝,一边说,哥哥我烧钱给你用,你要保佑宝宝平安,保佑宝宝漂亮,保佑好人,杀死坏人。
冷冷清清的墓园,一个人也没有,梳子困了,靠着墓碑睡了。梦里的哥哥穿雪白的衣服,脸色也是雪白,两个人在一个陌生的阳台,阳台上可以看见大街上的灯火,哥哥抱着梳子,笑着说,把你扔下去好不好。梳子也咯咯的笑,不要扔我下去。哥哥的怀抱很温暖,所以梳子醒来的时候觉得很冷。
火车站是一个城市最乱的地方,小偷的天堂,小偷分没良心的和有良心的,比如入室偷窃,有良心的偷完就走了,没良心的会把电视机等电器浸泡在浴缸里,或者有的没偷着钱干脆在新装修的房子里拉上一堆屎。比如贴身偷窃,有良心的会把钱拿走,证件还给事主,没良心的会把任何东西都拿走,包括火车票。梳子碰见的是没有良心的小偷,火车票和钱全部没了,乐极生悲,梳子的棉衣口袋被划破。早知道就小心点了,世界上如果有这么多的早知道,谁愿意去死呢。
车厢里很拥挤,到处是人,座位上坐满了人,行李架的行李多的似乎要掉下来,车厢里弥漫方便面的味道,男人脚臭的味道,梳子心虚,车一开,躲在厕所里,锁了门。摇摇晃晃,门外不停的有人敲门问里面的人拉完没有,梳子说,很快,很快。
厕所的墙上有红色的血迹,是用女人手指划出来的痕迹,还有白色的精斑,是用男人手指划出来的痕迹。梳子辨认着,裹紧棉衣,并不冷虽然。
列车员踢门,那女人的声音像用塑料泡沫摩擦玻璃的尖锐“查票了,里面的人快出来。”
梳子开厕所门,怯怯抬头。
“票呢?”列车员语气凶,得意洋洋,似乎拿准了这是个逃票的家伙。
梳子说,在座位上的行李里面。
女列车员说,去拿,我和你一起去。
梳子慢慢的走,忽然朝前狂奔,后面的列车员朝前面的列车员喊,抓住她,逃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