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底,他的不在场证明只有当天才有效,所以务必得引导警方怀疑自己,让警察案发当天就去调查。
“中午匆匆吃完午饭,我就去Y公司的投递站寄包裹,是一套买给女儿的玩具。”张横准备这样回答,而且会把快递预留单给警察看,并指出投递时间是12点半。
警察为了核实真假,肯定会去投递站调查。警察会发现投递站的邮寄服务只在中午开通,而他的包裹确实在那堆真正是那天中午邮寄的包裹里,而包裹上的快递单标有时间水印和张横的笔迹。这些恰好可以证明张横案发当天中午确实去寄了快递。
接下来,因为饭菜和豆浆中都检测不到氰化钾,警察一定觉得诡异,但由于是中毒后猝死,那么一定是临死前刚刚吃下毒药,警察势必怀疑是通过食物投毒,否则别无他法,警方最后一定会发现调换豆浆这个下毒方式。警察调查到吴珊姗与昌松有暧昧关系应该是几天后的事,但警方一定会仔细询问目击者,结果会表明千雪没有离开过案发现场,在她身上也没有发现剩余毒药以及装毒药的纸或容器,食堂里也同样找不到类似的东西。假如凶手是千雪,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这些。这样可能的解释只有一个,即千雪有帮凶或者凶手另有其人,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会涉及张横,因为他早已提出不在场证明,已经排除了嫌疑,就不会在再成为嫌犯了。
到此为止,张横可以高枕无忧了。
五
六天后的中午,吴珊姗在T大食堂中毒身亡。当时千雪和吴珊姗在那里吃饭,事情发生的时候正好是十二点半。负责这起案件的是刑侦队长包国奇。
“因为学校的饭便宜种类又多,我们中午经常去那里吃。”千雪这样跟包国奇说。
“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呢?”包国奇问她。
“我们吃着饭,吴珊姗突然就抽搐起来,然后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久就一动不动了。”
“当时周围有可疑的人没有?”
“我没有看到,当时有很多学生,事情发时现场很乱,有女学生尖叫,有很多人挤过来看,我很害怕,完全不知道周围的情况。”
“你们吃的是同样的东西吗?你身体有没有出现不适呢?”
“我们吃的是同样的套餐,我身体并没有任何不舒服。”
“豆浆是受害人喝的吗?”
“是的,吴珊姗每次来吃饭都会买一杯这里特有的手工磨制的红枣豆浆。”
通过千雪的证词可知死者生前没有异常的举动,这就排除了自杀的可能,人一般也不会选择在那种嘈杂的环境下自杀,可如果是他杀,食物里和餐具上都检测不出氰化钾,餐具和装豆浆的纸杯上也只有死者的指纹。
当天下午,张横胸有成竹地等着警方通知他妻子死亡的消息。果然,三点半刚过,他就接到了通知。赶往现场的张横预先暗自酝酿着情绪,好像演员需要提前入戏一样。看到妻子尸体的那一刻,他确实有点难过,他不可置信的惊讶、痛彻心扉的哀伤、呼之欲出的悲愤都显得那么真切和生动,全都拿捏准确、适可而止。
包国奇问还在流着泪的张横:“你知道有谁记恨你妻子吗?”
张横心中暗喜,果然如他所料,他按照计划一一作答。
“她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没有,她精神有点沉郁,因为前天我和她吵了一架,因为她总是把饭煮的非常硬,我当时因为工作上的事心情很不好,于是就向她大发脾气,还摔了碗筷,后来我收拾碎瓷片的时候还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张横举起左手,给警察看他贴着创可贴的食指。沉默了一会,张横又愧疚地说:“我们感情一直很好,几乎从来没争吵过,都怪我不好,当时太冲动了,才会无理取闹。但是她人很好,一点也不计较,见我割破了手指,马上到药房去买创可贴。今天早上出门上班前她还跟我说,她买了礼物送给我,要给我一个惊喜。”
包国奇莫名地同情这个意外丧妻的男人,但得知他和妻子曾经闹过矛盾,还是遵循着办案的常规套路,即妻子死掉一般都是怀疑丈夫干的。
“请问案发时你在哪里?”包国奇问。
“我在Y公司的投递站给女儿寄礼物。”张横拿出钱包,把快递单递给警察。
这时包国奇突然问:“我记得S公司的投递站离你们公司比较近,为什么不在那里寄呢?”
张横心中一惊,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刑警异常老练,不好对付。
张横选择Y投递站也是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关键一环。Y投递站与张横公司相隔很远,张横舍近求远主要是因为S投递站离大学很近,只有五分钟的车程,很有可能寄完快递之后再去行凶,但是Y投递则很远。案发的时间是十二点半,如果12点23分还在Y投递站的话,是不可能在及时赶到食堂的。
幸好早有准备,张横揉了揉贴着创可贴的手指,不慌不忙地说:“我以前经常去那里,但是最近我发现Y公司的投递速度更快,服务也更好,我想让女儿早点收到我的礼物,就不惜跑远一点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