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安然！”
“只许老实交待，不许蒙混过关！”
“避重就轻绝没有好下场！”
……
群情激愤的口号声，惊心动魄，震撼大厅！顿时，惊慌失措的安然，鼻尖上冒了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冷汗。随即，两名群众专政队员给安然戴上了黑牌，然后掐着脖颈往下一摁，横着推向马铭的身边。揭发者竟然变成了“阶下囚”，两个难兄难弟并排弯腰，成了一对大虾。
大会批、小会斗，二人成了“阶下囚”。关进“牛棚”受管制，单独提审夜难休。
何为“牛棚”？
这是文革中应运而生的新名词。凡是“叛徒”、“特务”、“走资派”，地、富、反、坏、右，统称为“牛鬼蛇神”，由群众专政队监管。白天劳动改造，晚上接受批判，夜里一起关在私设的“监狱”里；这种“监狱”，是专门关押“牛鬼蛇神”的，所以称其为“牛棚”。
根据群众的检举揭发，安然、马铭的问题越来越复杂。特别是在“武斗”期间，竟然在马铭的宿舍里聚众收听莫斯科对华广播节目！中苏两党的严重分歧、珍宝岛的战争对立，两国电台相互指责，安、马二人可谓是“兼听则明”！那些旁听的“造反派”，尽管听得心有恐惧，但是，好奇心却占了上峰……随着运动的逐步深入，安、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后院居然起火了，那些“胁从”者一个个都要立功赎罪，纷纷上台反戈一击，要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但是，在批斗大会上，两个难兄难弟都一口咬定：只听了京剧《四郎探母》、《秦香莲》和《杜十娘》。对揭发的“新闻节目”，即使是有旁证，他们也是含混其词，不是说“没听到”，就是“忘记了”，总之，他们对“攻守同盟”的底线坚守得牢不可破！
再顽固的堡垒，只能从内部攻破。对马、安的分化瓦解工作，不得不从台前转入了幕后。每当批斗大会结束后，“牛鬼蛇神”们进了“牛棚”，还要共同列队向毛主席“请罪”，然后例行背诵“老三篇”，往往要折腾到夜半时分。白天沉重的体力劳动“改造”，晚间的批斗弓腰、挂牌“受刑”，“牛鬼蛇神”们，难得盼到夜半时分放松就寝。可是，安然却被单独提审带走了。
为何要单独夜审安然呢？因为运动的最终目的，不是仅仅停留在清查偷听敌台上，而是向纵深发展，要深挖细找与敌特机关取联的真凶。根据分析判断，一部破烂电子管收音机，马铭能够修复再生，如果改装成无线电发报机易如反掌。所以，马铭已被纳入运动的“一号种子选手”！但是，强攻未必凑效，智取方为上策。为此，孤立“元凶”——对马铭不理不睬；频繁提审安然——令其认清形势，揭发团伙，争取立功赎罪，成了造反派专案组的主攻焦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