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香魂(5)

时间:2014-06-17 09:15:35 

时间仿佛一下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是小年了。袁家大院忙碌起来,祭灶、扫尘、剪窗花、写春联。小年过后,蒸年糕、做豆腐、杀猪、宰羊等等,紧紧张张忙到腊月二十九,过年的一切才准备停当。袁兆祥在天黑前回到袁家大院,他告诉一家老老小小,子奇忙得很,今年过年不回家了。他又给袁云氏说,你陆叔——我当年的同窗好友陆云帆过了年就来到咱们滨江县当县长,不定什么时候会来家做客,你让厨子提前做做准备。再有,子奇问你好,子奇说让你别牵挂他,他在省城什么都好,还说,等忙过这阵儿再回家。袁兆祥说完转过头去,从行李包里拿出一块粉红底色点缀小白花的绸料,说,这是子奇买给你的,到了夏季做件长衫。袁云氏接过来说,难为他惦记着。爹,我去做点吃的,你吃了早点歇着。目送袁云氏离去,袁兆祥仿佛一下子使尽了气力似的,眼神变得涣散而呆滞。

大年三十,袁云氏早早起来,吩咐下人贴福字,贴窗花,贴年画,贴对联。袁家大院不说打扫院落,请神祭祖,单就这贴对联一件事,也要费好些时辰,从大门二门、前门后门、书院门、厨房门、花园门等一路贴来,得贴多少?院门的对联一律是袁兆祥写的。你看那“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写得龙蛇飞动,力透纸背,且字面涂金,自是富丽堂皇,大气磅礴。中院书房贴的是“文章江海,书籍林泉”,倒也合了屋子主人的身份、修养。袁云氏的后院厢房用了李义山的“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诗句,用隶体写成,显得娴静淑淡。只是身边的丫环彩珠念了一遍,说是不懂,彩珠是跟着少奶奶识了一些字的。袁云氏笑笑说,你不懂,可我喜欢。

除夕,祭过祖之后,袁家上上下下围满两桌子吃年夜饭守岁。大门两边以及廊檐下挂上点亮的红灯笼,各房间的炭火也已烧旺。午夜交正子时,袁兆祥跟前的旺儿带了几个人到大门外燃放鞭炮。在这“岁之元、月之元、时之元”的“三元”时刻,屋内是通明的灯火,庭前是灿烂的火花,屋外是震天的鞭炮声,除夕的热闹气氛到了最高潮。袁兆祥兴致勃勃,脱口吟出王安石的《元日》诗: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袁兆祥环视左右,说,除夕是新旧交替之时,“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一年里只有这样的时候,一家人要围炉团聚守岁。

老爷,为啥过年要守岁?或许是袁兆祥出奇地健谈吧,旺儿大着胆子问。

袁兆祥呵呵一笑,说,好,我给你们讲一个民间流传很久的故事吧。于是,喝一盅酒润润嗓子,娓娓道来:

太古时期,有一种凶猛的怪兽,散居在深山密林中,人们管它们叫“年”。它们面目狰狞,生性凶残,专吃飞禽走兽、鳞介虫豸,一天换一种口味,从磕头虫一直吃到大活人,让人谈“年”色变。看看大家紧张地看着他,袁兆祥端起酒盅喝下酒接着说,有一年,一个名叫大牛的英俊后生在山上打猎时被“年”吃掉,他刚过门的媳妇腊梅悲痛之余,决心为丈夫报仇,决不让“年”再得逞。腊梅花了很长时间掌握了“年”的活动规律——它是每隔三百六十五天窜到人群聚居的地方尝一次鲜,而且出没的时间都是在天黑以后,等到鸡鸣破晓,它们便返回山林中去了。算准了“年”出动的日期,腊梅和乡邻们便把这可怕的一夜视为关口来熬,称作“年关”,并且想出了一整套过年关的办法:放炮是为了驱年。每到这一天晚上,每家每户都提前做好晚饭,熄火净灶,再把鸡圈牛栏全部拴牢,把宅院的前后门都封住,躲在屋里吃“年夜饭”。由于这顿饭具有凶吉未卜的意味,所以置办得很丰盛,除了要全家老小围在一起用餐,表示和睦团圆外,还需在吃饭前先供祭祖先,祈求祖先的神灵保佑,平安地度过这一夜。吃过晚饭后,谁都不敢睡觉,挤坐在一起闲聊壮胆。此后,“年”再也没能伤人,腊梅却终因“年”太凶猛也未能了却为大牛报仇的意愿,抑郁而终。可年关躲避“年”的法子流传开来,逐渐形成了除夕熬夜守岁的习惯。

哦,原来是这样啊!以前只知道过年就是吃好的、穿新的、放鞭炮,没想到过年是这么回事。旺儿憨憨地点头,老爷懂得真多。袁兆祥呵呵一笑,接着说,其实,点起蜡烛或油灯,通宵守夜,是象征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驱走,期待着新的一年吉祥如意的意思。座上已经有人在打盹,袁兆祥估摸着四更天了,说,差不多了,大家散了,都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

于是,众人起身离去,热热闹闹的厅堂一下子冷清下来。袁兆祥唉地长叹一声,散了架般靠在圈椅上。一会儿,酒劲儿冲上来,一阵晕眩,他闭起眼睛,睡着了般。外面传来零星鞭炮声,院子里红灯高照,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厅堂一片狼藉,是热闹后的冷落,繁华后的凋零。恍恍惚惚中,子奇妈慢慢地走来,弯下身子,为他盖上一件棉袍,几根发丝触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久违了的女人的体香将他笼罩。一种渴望、渴望女人温情抚慰的冲动使袁兆祥呢喃低语,儿子叛逆不孝,停妻另娶,误了人家女子终身……多好的女子呀……造孽呀,我心力交瘁,你帮帮我……呢喃中将那个温软的身体搂住……啊!一声低叫,昏迷醉梦中的袁兆祥从混沌中睁开眼睛,傻了一样,眼前羞红了脸的人分明是儿媳袁云氏。

四公爹病榻娇媳侍生死之间真情露

正月里,不是打发人出去拜年回节,就是在家里迎来送往。无论是打点拜年回节礼,还是安排酒席待客,打发来人,袁云氏都料理得井井有条,一样儿不差。虽说袁家上上下下忙了一个正月,可还是没有多少新鲜事好记。倒是云家,因袁云氏忙得脱不开身,袁家差人带着厚礼代她拜了年。所以,家里父母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这个女儿,正月过完,特意让人来袁家接她回去团聚。袁兆祥连连自责,说,只顾自家的事,没能体谅亲家想念女儿的心情。于是,急忙打发袁云氏上路,又吩咐她多住些日子,不急着回来。

回到云家,袁云氏又成了父母的掌上明珠。她与父母有说不完的话,彼此间浓浓的思念之情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可是,在欢乐中,袁云氏的眉宇间偶尔会笼上一层淡淡的忧伤,虽然瞬间即逝,但却被细心的母亲捕捉到了。面对母亲的询问,袁云氏将忧戚深埋心底,显出快乐和幸福。她别无选择。她能告诉母亲袁子奇新婚夜离家出走,已近两年不曾回家么?她能告诉母亲自己的丈夫,他们的女婿,已在外面另娶妻室么?不能!她不能让年迈的父母为了她而生活得不快乐。在娘家的一个多月里,是袁云氏结婚以后最快活的日子。她无忧无虑,尽情享受云家大小姐的尊贵和闲适。但她近日不断梦见袁家老爷吃不上饭,生活起居无人照料。她开始坐立不安。

一天,袁家的旺儿来云家接她,说,家里要来客了,老爷让我接少奶奶回家。旺儿说,老爷还让我给亲家老爷亲家太太说对不起。与父母告别。袁云氏忍不住落泪,伏在母亲怀里,只说舍不得离开。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终是牵肠挂肚。

上了路,袁云氏愈加牵挂起袁家大院,她不在家,家务谁在安排料理?来了客会不会怠慢人家?快开春了,家里上上下下该添单衫,得吩咐人去县城布庄买布料,好分派家里人赶做,要不,开春换不了季。除了这些之外,袁云氏最牵挂的还是袁家老爷袁兆祥,他是不是每天晚上还看书到深夜?有人为他做消夜么?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勤换洗?年前年后多宴席,他喝酒多吃饭少,时间长了会伤身体,醉酒后谁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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