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良答应一声把老艄公铐了起来。
老艄公受这一铐更是大怒,他须发皆张,胸膛剧烈起伏,终于受不住过分激动,昏了过去。
廉明大惊,忙令人呼喊老艄公,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案子非但断不出来,还会有不良影响。他深感自己年纪轻经事少,思索片刻,觉得应该请恩师来商谈此事,恩师毕竟是久在官场宦海的人,什么事未见过呢?于是他命令廉良:快去馆驿请郑大人来公堂共研案情!同时叫人为老艄公开了镣铐。
郑文一夜未眠,心是七上八下,天刚亮就起了床,随从侍候他洗漱完毕,便给他冲泡了一杯浓浓的毛尖茶。郑文有饮早茶的习惯,尤其喝信阳毛尖。他喝了一杯浓茶觉得精神清爽了许多,刚用了早膳,廉良便走进来对他躬身一揖:“老爷早安!”郑文摆手让廉良免礼,问道:“何事?”廉良说:“我家老爷正在审一棘手奇案,请老爷去参研参研。”
郑文对廉明特别器重和扶持,如同亲生儿子,极力荐拔培养,听说请他参研案情,知道廉明遇上了棘手的案子,忙放下茶杯随廉良来到县衙大堂。廉明离位迎接恩师,躬请恩师坐下。
郑文坐下后问廉明:“贤契所审何案,要老夫前来参研?”
廉明见问忙道:“日前学生私访遇到一个哑人,他在渡口竹林挖开一具女尸,这女子头戴铜铁簪环,右腕上却戴一个非常名贵的墨玉凤纹镯……”
“黑玉凤纹镯?”郑文不由惊问道。
“是的!此女尸无名无姓,这哑巴说不成话,也不会写字,学生无法弄清女子身份。哑巴公堂持证告状,献女尼血衣,以此证拿住杀人真凶周虎,原是他因奸不遂杀了女尼灵持,也就是哑巴的妹妹。后令周虎带人去取尸证却不是竹林那具,而是离竹影庵不远树林中的另外一具。竹林女子惨死可悯,至今难破此案。我的跟随廉良夜去竹影庵拿住这个哑巴,在他手里缴获了龙纹墨玉镯,如今墨玉镯成双,竹林女尸之案可破。哪想哑巴不遵守公堂之规,咆哮公堂,被依法拘械……”廉明拿起双镯递给郑文,“因此案离奇,特请恩师参研。”
郑文捧着一双玉镯,情绪十分激动,半晌才喃喃说道:“龙凤镯,你今日果然成双了!”
听恩师说这话,廉明不免狐疑。他突然想起恩师有一只墨玉镯,十分珍爱,从不离左腕,更不示人。他猛地打个寨噤,莫非此案与恩师有关?又一想,恩师远在京城,离这几百里到这穷乡僻壤干什么呢?想到这他又放心了,便问郑文:“恩师你看此案如何侦勘?”
郑文神不守舍,半晌才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应让持此镯的人供认……”
廉明忙令人快叫醒老艄公,众人哪敢怠慢,一齐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掂耳朵的掂耳朵,不大功夫叫醒了老艄公。
老艄公茫然地坐在地上四处观看,当他看到郑文辨认半晌,突然“腾”地跃起,走到郑文面前,夺下镯戴在郑文腕上,同时“哇哇”大叫。
一切真相大白,竹林女尸案与郑文有关。廉明未想到峰廻路转,竟是这样结局,他惊呆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无奈地走到恩师面前,深深一礼:“恩师……”
此时郑文泪水滂沱,哽声道:“二十年了,龙凤玉镯终于成双,可故人已非,恩怨难了,二十年来我欠云芝的恩太多了,情太重了,连报答的机会也没有啊!今天真相大白,我应服法受惩,以安我的灵魂、良心啊!”他激动万分,走上前,摘掉乌纱,“卟”地跪在堂口,“廉大人听犯官郑文所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