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交的,竟然被全村人指着鼻子骂傻。一担谷子二钱银子,除去交给牛家地租三担谷子,每亩地还能赚上四钱银子。一亩地全年的收入,也不过三钱银子。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姚家的男人叫姚林,他总觉得牛长风不是什么好人,可被众人说得多了,也悄悄地把地契送到了牛家,和牛武签了契约。
泥工陈明和姚林一样,他也觉得牛长风肯定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要不,他为什么不呆在自己的老家,却要跑到这里来装善人呢。陈明受不了村里人的冷嘲热讽,悄悄地离开了江夏里,投奔他的一个亲戚去了。临走前,他告诉妻子如果明年牛家真能按契约说的做,他也回来把地契送到牛家去。
转眼就是第二年秋收,赶到牛家交谷子的人却彻底地傻眼了。这牛长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巨大的轮形木扇叶,十多名家丁握着长长的扇叶柄,交谷子的农户必须把谷子从扇叶前一斗一斗地过一遍。
里正是第一个缴谷子的,他无可奈何地把谷子装进斗里,正要往牛家房前空地上倒的时候,冷不丁牛家那十多名家丁旋转起扇叶来,一斗稻谷只剩下
里正前前后后送来三十担谷子,最后勉强装了三担。牛武冷冷地笑道:“大叔,你家十亩地,还欠二十七担谷子。”
里正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牛家这种收法,自己这十亩地的上好稻谷全被他收走了。他终于忍不住了,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那牛武听在耳里,冲上去就把里正一顿狠揍。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里正气愤难当,跑到县衙告状。县令杜之年把里正和牛家签的契约往里正身旁一扔,“你仔细看看,上面可不是写得清清楚楚,你每年按每亩三担上好的稻谷到牛家交租。现在你把牛家的银子拿了,到了交租的时候想反悔,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里正哑口无言,他到这时候才明白了牛长风的蛇蝎心肠,可是一切为时已晚。
江夏里的村民看到里正是这个下场,也不敢违拗,只得按契约把谷子送到了牛家。这一年,全村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吃,到外地去买,路途遥远,光是驴车费用,一担谷子也得花掉二钱银子。
这时候,牛家开始向外卖粮,每担谷子六钱银子。村民们百般无奈,只好拿着银子去牛家买粮,牛家给他们的银子现在又全部回到了牛长风手里。这一回买卖,全村人都亏了。
当年年底,村民们几乎家家户户欠了牛长风的粮食,牛长风逼着他们改了契约,把原来的地契改成租种牛家的田地,租金是每亩四担谷,至于那一两银子一亩的条款,已经被删了。
陈明入冬的时候回了家,一进村,他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村里的老老少少脸上没有半点欢颜,有些地少的农户,脸上出现了浮肿。难道是饿的?他走进家门,妻子欢喜之后,凄然地告诉他:“现在全村人都成了牛家的佃户,我们家的地看来也保不长了。牛家地里的积水,全部排到我家地里了。”
陈明气得面红耳赤,他家地势低洼,平时和乡邻们在一起种田,人家在排水前,总要提醒他,让他开挖水沟。现在地全是牛家的,牛家正恼他不愿意交地契呢,排水怎么可能来通知呢。
“不行,得想个妥善的法子来,”陈明忖道。这牛长风一家,已是江夏里村里一颗毒瘤,不及时地除掉,最后肯定要饿死人。
可是,牛家有钱有势,他就算联合了全村人,又怎么会是牛家的对手呢。
陈明正想着,牛文走了进来,笑眯眯地告诉陈明:“我家准备在房子四周建围墙,我爹听说你回来了,特地让我来请你过去喝几杯。你的泥匠手艺,在这里可是数得着的。”
陈明硬着头皮跟牛文去了牛家,牛长风给他开了价:“建围墙,我付二两银子,全村劳力任由你挑。陈明哪,你很有骨气,这里是容不下你了,我再给你三两银子,你搬走吧。”说着,牛长风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