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中缅交界处的山泽生产红宝石。这天,樵夫孙二旺到山上砍柴,在林中见到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孙二旺把他救活,问他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那人说他叫郑百言,是进山来寻宝的。哪知被山鳄追得滚下了山崖。
听郑百言这么一说,孙二旺明白了。这里的山鳄很有灵性,能挖出埋藏在地下的宝石。它们把宝石衔在嘴里,宝石越大的鳄鱼身份越高,雄鳄就靠宝石来吸引雌鳄。有经验的寻宝人,不在山中乱转,而是根据腥臭味找到山鳄的洞穴,等山鳄出外觅食就去取宝。山鳄警惕性高,嗅觉灵敏,而且性情凶猛,对闯入领地的不速之客毫不留情。这种红宝石鲜艳如血。取宝时也要流血,因此被人称作“滴血石”。当地龙潭镇还年年举办“斗石节”,一石在手,往往几代人富得流油,所以不少人冒险来鳄口取宝。
郑百言朝孙二旺连磕三个响头,喊他为恩公,说没得到那颗宝石,死也不闭眼,求恩公好人做到底,帮他拿到那颗宝石。
见郑百言说到这个地步,孙二旺心软了,就答应道:“既然你非要那颗宝石,我只有帮你!你到洞口引开山鳄,我溜进去取宝,咱俩山顶上会合。”
郑百言大喜,拉着孙二旺结拜为异姓弟兄,向山神爷发了毒誓:“宝石到手。我俩平分!谁人负约。就让山鳄撕成碎片!”
他们爬过几道山梁,来到大龙溪旁的鳄洞,孙二旺悄悄溜到后面,郑百言则跑到洞口,捡一块石头砸进去,那鳄见了郑百言,嘶喊狂吼,追了出来。孙二旺钻进洞,乖乖,那宝石足有鸡蛋大小,怪不得郑百言豁出性命也要拿这块石头。
那鳄追了郑百言一阵,担心有人去洞穴,掉头回去了。
郑百言上了山顶,孙二旺已经得手,正在那儿等着他呢。郑百言接过宝石。高兴得又哭又笑。
这时。山顶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松涛怒号,让人睁不开眼睛。孙二旺弯腰来扶郑百言,郑百言突然惊恐地指着他的身后喊:“山鳄——”
孙二旺急忙去看。哪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掉下了悬崖……
醒来时,孙二旺感到阵阵钻心刺骨的疼。他睁眼一看,自己落在悬崖下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下面是万丈深渊,大龙溪波涛汹涌,上面是千尺陡崖,猿猴也攀不上去。
他缓过一口气,脑子乱糟糟的,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掉下来的,郑百言现在怎么样了?胡思乱想闻。他发现山腰有个大洞,洞里隐隐有光亮,孙二旺想,与其在这里冻死饿死,不如进洞找一条出路。他壮着胆子朝里摸去,约摸走了三四里路,突然听到一阵嘶吼,一股腥臭的热气迎面扑来。孙二旺抬头一看,差点儿吓死过去,洞里竟然伏着一只水牛大的秃尾山鳄。嘴中衔着一颗碗口大的红宝石,艳如一团鲜血。那鳄听见声音,知道有人进来,猛扑过来,孙二旺本能地一跳,跳到洞中的岩壁上,躲过了大鳄的一扑。
那鳄几次都扑了空,累得气喘吁吁,便伏了下来衔着宝石。两只大眼睛死盯着孙二旺不放。孙二旺这才发现,这鳄的眼睛有问题。只能看尺把远而已。估计这鳄得了大宝石之后,既舍不得把它送给雌鳄,又怕被人抢去,就一直藏在深洞中,两只眼睛慢慢退化了。看来,不光人有爱财之心,畜牲都有贪念呢。
整整一天,那山鳄都格外小心地护着宝石,饿了,就把宝石教在一边,伸出血红的长舌,舔食洞里的白泥。吃饱后,它又将宝石衔在嘴里,警惕地望着孙二旺。孙二旺见石壁上也有这种白泥,就学着巨鳄的样子去舔,竟然填饱了肚子。
这样熬过好多天,到了梅雨季节,洞外阴雨连绵,洞中淅淅沥沥渗着水,好多地方都塌了。
这一天,雷声如龙吼,闪电抽得山岩噼啪作响,洞内深处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股浑水缓缓地漫了出来,山洪要来了!巨鳄狂躁不安,紧紧衔着宝石,直往岩壁上撞。眼看洪水越来越汹涌。孙二旺无处躲避,只得狠狠心,一下子跳到巨鳄的头上。那鳄自顾不暇,没能够掉头来咬他,而是载着孙二旺钻进了一个暗洞,游进了一条地下河。原先那个大洞里传来山崩地裂的坍塌声。一排巨浪涌来,把一人一鳄冲了下去。
四周漆黑一片,流水如钟鸣鼓响、惊心劝魄、震耳欲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孙二旺感到自己飞了出去。睁眼一看:巨鳄已经带他游出了暗河,漂在大龙溪里。溪中浊浪咆哮,山洪不可阻挡地朝下倾泻,巨鳄被冲得晕头转向,撞着了溪里的石头,把孙二旺掀到了岸上。它嘴里的宝石也撞飞,正好落在孙二旺身边。巨鳄转头想来寻找宝石,却被汹涌的洪水推向下游的大龙潭。
孙二旺捡起宝石后,发现这儿离家才二十几里路,马上回去了。乡亲们以为他早已死在山中,现在见他回来,大吃一惊。孙二旺带回的宝石让乡素们大开眼界,大家都让他去参加就要举行的“斗石节”。
五月五日小端阳,龙潭镇盘况空前,五湖四海的富商巨贾、宝石收藏家云集此处,整个龙潭镇变成一片花团锦簇。
孙二旺赶到镇上,“斗石节”已近尾声,他的宝石一出手,一下子惊倒四座,那些玩石高手个个大惊失色、眼里冒火:像这样大的“滴血石”。千年难得一见。前些日子有位姓郑的拿出的“宝石之王”,评出的价格值白银百万两,仅一枚鸡蛋大小。那个“宝石之王”跟孙二旺的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因此,孙二旺的这颗宝石,毫无悬念地被评为今年“斗石节”上的“王中王”。
孙二旺刚回到镇上的客栈,就有人来拜访。他迎出门,一见来人,惊喜地拉住对方说:“哎呀!郑者弟,你还活着?”
这个人就是郑百言,孙二旺以为他在山顶、被鳄撕碎了,脱险后还到处打听他。没想到现在相遇,孙二旺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郑百言拉着孙二旺流泪道,“哥,你没死?自从你掉下悬崖。兄弟的心头像被剜去一块肉啊!”说完,他抱着孙二旺“呜呜”大哭。
见了郑百言,孙二旺心中的一个疙瘩解开了。两个人欢欢喜喜、亲亲热热地聊起来。郑百宫非要摆宴为孙二旺接风,以表相见之情。
两人在一家酒楼的雅座开怀痛饮,郑百言一杯又一杯地敬孙二旺。直喝得孙二旺头昏脑涨。孙二旺舌头打卷,说老娘大病初愈,独自在家,他放心不下,所以晚上要带宝石回家。明日再来镇上卖宝。
郑百言闻言,大赞孙二旺孝道,要送他回去。
二人在鸡鸣时分出了小镇,抄小路赶往孙家庄。这条小路央在群山沟壑问。孙二旺酒喝得太多,让山风一吹,像飘在云雾中一般。走到龙潭边时,孙二旺忍不住趴下呕吐,宝石就放在一边。郑百言见状,猛力将孙二旺往龙潭里一推,只听“咕噜咕噜”一阵响,孙二旺很快不见了。
郑百言站在潭边,拿起宝石。跟自己的一比,果然大了许多。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世间珍宝都落在我手上了,哈哈哈!”
上次在山顶为独吞宝石,郑百言假喊山鳄来了。骗孙二旺转身,趁乱将他推下悬崖。他拿了那颗宝石来参加“斗石节”,本想得个魁首。谁知孙二旺这傻瓜大难不死,还得了奇宝。今天郑百言本想见见“王中王”的主人,一眼望到孙二旺,他三魂吓落了两魄,没想到孙二旺对他在山上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还跟他称兄道弟。郑百言马上灵机一动将计就计,只略施小小手腕,又送这蠢才见了龙王爷。看来,老天处处关照聪明人,硬是把人间双宝奉送给他啊!
郑百言正得意问,水面突然翻起一股巨浪,浪花中蹿出一头怪物,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吓得郑百言手麻脚软。这怪物正是那日带孙二旺出洞的巨鳄,它被洪水冲到龙潭中后,日夜寻找失去的宝石,眼睛变得通红如血。巨鳄心中充满了对夺宝人的愤怒,这刻看见拿着自己宝石的郑百言,发疯般扑了上去。可怜郑百言还来不及喊一声救命,耽被它撕成一片一片。巨鳄杀完人后。衔着两颗宝石心满意足地钻进水里。
这时,水里起来一个湿淋淋的人,看见郑百言的尸体,叹息一声。
他就是孙二旺,被郑百言推下水后,他突然看到一只水怪张开大嘴扑向自己——竟是洞中相遇的巨鳄!狭路相逢,又在水中,孙二旺只有闭上眼睛等死。哪知那怪物突然发现水面上宝石发出的光芒,抛开孙二旺,襄着巨浪冲到岸上,孙二旺被巨鳄荡起的大浪卷到潭边,不仅保住了一条命,还目睹了郑百言的惨状,心想:“若起贪心,难逃天谴。这辈子,还是离‘滴血石’远一点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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