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一个灯红酒绿的酒吧中，吧台上方的大屏幕电视正在播放一台名为“美女也疯狂”的综艺节目,一位金发美女正在作自我介绍:“我是爱丽丝,生日是8月5日⋯⋯”一听到“8月5日”四个字,酒吧角落中的一个男人马上为之一震,霍然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冲到吧台前面,一把从调酒师的手中抢过电视遥控器,把音量调到了最大,这个男人名叫费尔曼。
一周之后,费尔曼应聘到爱丽丝所供职的运输公司,成为了公司运输队的队长,负责车队调度。
费尔曼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高大、英俊、健硕,古铜色的皮肤透着一股野性的美,爱丽丝很快便被费尔曼所吸引,费尔曼的魅力是无法抗拒的。
费尔曼最大的爱好是滑雪,在市郊的滑雪场,费尔曼在雪上飞驰,时而弯腰加速滑行,时而腾空飞翔翻转,动作比专业的滑雪运动员还要舒展优美,爱丽丝看得如痴如醉。
费尔曼滑行到爱丽丝的身边,戛然停住说:“你怎么不来试一下,那飞翔在空中的感觉简直太美妙了。”爱丽丝说:“我害怕,怕自己飞起来后会重重地摔下来,对了,你是如何练就这一身滑雪本领的啊?”费尔曼爽朗地一笑说:“我是鄂图族人,在雪山脚下长大,在我走路还走不稳的时候,就已经学会滑雪了。”
在费尔曼的细心指导下,爱丽丝很快便学会了滑雪,她深深爱上了这项运动，同时也深深爱上了费尔曼。
一天傍晚,爱丽丝从滑雪场回家,刚到公寓门口,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儿突然出现在楼道的拐角处。老头儿开口说道:“姑娘,你别再和费尔曼交往了,赶快离开他吧。”爱丽丝扭头看了看老头儿,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啊?”老头儿显得很为难,犹豫了一会儿说:“总之，你赶快离开他就行了,不然你会后悔的。”爱丽丝想问个清楚,但是老头儿却不再给她机会,一闪身进了电梯。
第二天,爱丽丝把昨天傍晚的事告诉了费尔曼,费尔曼一愣,随即开玩笑说:“看来是有人妒忌我了。”
在爱丽丝生日那天,8月5日,费尔曼出其不意地送来了巧克力蛋糕,爱丽丝感觉很惊喜,她从来没有向费尔曼提起过自己的生日。
爱丽丝想,肯定是同事兼好友丽莎出卖了自己,她问丽莎道:“费尔曼向你打听过我的生日吗?”丽莎说:“他不但向我打听过你的生日,还向我打听过你是哪一年出生的,他好像对你的出生年月日特别感兴趣似的。”
圣诞节的时候,费尔曼约爱丽丝到他的家乡去看看,费尔曼说:“那里有成片的天然雪场,可以享受刺激的高山滑雪,同时,我还有一个秘密,我曾经在雪山的山巅堆了四个雪人,我发誓将来要把心爱人的名字刻在雪人上,现在,我有了你,终于知道我要在雪人身上刻什么了。”爱丽丝依偎在费尔曼的怀里,感觉无比幸福。
坐了一天的公共汽车,又骑了半日的马,爱丽丝终于来到了费尔曼的家乡,一个位于半山腰的少数民族聚居的小山村。一路上很顺利,但是爱丽丝却隐约觉得有一双眼睛在一路跟踪着自己。在那个充满民族气息的小山村里,人们对爱丽丝都很热情,尤其是费尔曼的母亲,拉着爱丽丝的手,左看右看,如同欣赏掌上明珠一般,可是爱丽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是感觉刻意热情的背后隐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冰冷。
晚上,爱丽丝、费尔曼和母亲围坐在炉火旁,干柴“劈啪”的爆裂声中,费尔曼的母亲突然问:“爱丽丝,你确实是8月5日出生的吗?”爱丽丝说:“对呀。”费尔曼的母亲点了点头,然后又默不作声了。
作为贵宾,爱丽丝被单独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费尔曼住在隔壁。
深夜,正在熟睡的爱丽丝突然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她睁眼一看,原来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小姑娘向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便拉着她往外走,爱丽丝好奇地跟了出来。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小姑娘停下来,压低了声音说:“明天你千万不要和费尔曼一起上山。”爱丽丝好奇地问:“为什么啊?”小姑娘说:“因为⋯⋯”小姑娘突然顿住了,双眼惊恐地看着爱丽丝的身后,爱丽丝猛地回头。身后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费尔曼!费尔曼问道:“半夜三更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呢?”爱丽丝惊魂未定地说:“是⋯⋯是一个小姑娘把我引出来的。”费尔曼冷冷地说:“小姑娘?哪有什么小姑娘啊?”爱丽丝转身一看,小姑娘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天,风和日丽,湛蓝的天、雪白的云、巍峨的山、黑漆漆的针叶林如同一幅绝佳的风景画。
费尔曼指着最高的一座山峰说:“我堆的四个雪人就在那个山峰的峰顶,咱们爬上去,在雪人上刻上你的名字,然后再从半山腰顺势滑雪下来,你说好不好啊?”四周的美景刺激了爱丽丝的兴致,她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像忘记了昨天晚上那个小姑娘的忠告。
刚出村不久,突然在山路上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儿,爱丽丝认识,他就是那个曾经劝说自己赶快离开费尔曼的老头儿,他竟然一路跟踪到了这里。老头儿对费尔曼说:“你放过这个姑娘吧,西娅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做下去的。”费尔曼恶狠狠地看了眼老头儿,然后就一言不发地拉着爱丽丝继续往前走,爱丽丝问道:“你认识他吗?”费尔曼冷冷地说:“当然认识,他是我们村里有名的疯子。”
他们两个人背着雪橇往上爬,累年的积雪几乎没到了膝部,因此行进非常艰难,到达半山腰的时候,爱丽丝喘着粗气说:“我实在没力气了,爬不动了,咱们还是从这里滑下去吧。”费尔曼指着山顶说:“快了,再加把劲,我总得让你看到那四个雪人吧。”
又往上爬了会儿,爱丽丝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瘫坐在雪里说：“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对不起了费尔曼。”费尔曼看看山顶,又看看爱丽丝,面容变得有些狰狞,爱丽丝突然感觉眼前的费尔曼是那样的陌生。“我背你好了!”费尔曼狠狠地说道。
费尔曼背着爱丽丝往山顶爬,他用胳膊紧紧地勒着爱丽丝,爱丽丝被勒得生疼,她说:“你勒疼我了,费尔曼。”费尔曼只顾低头往上爬,丝毫没有理会。
终于,他们到了山顶,爱丽丝真的看到了那四个矗立在凛冽寒风中、雕刻得非常精致的雪人。爱丽丝跑过去,仔细欣赏雪人,她丝毫没有觉察到身后的费尔曼正举着一把冰镐慢慢地向她逼近⋯⋯
突然,爱丽丝抬脚向着一个雪人踢去,雪人倒地,白雪散落,冰壳碎裂,一个冰人显露了出来,这不是冰做的人,是一个被冻成冰的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爱丽丝回头死死地盯着举着冰镐发愣的费尔曼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费尔曼阴沉着脸向爱丽丝逼近,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没必要知道,因为你马上就要成为第五个雪人了!”
爱丽丝踢倒第二个雪人,又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艾薇儿!”爱丽丝一声惊呼,艾薇儿是她的表姐,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比她大着两个小时。
费尔曼扑上来,爱丽丝灵巧地闪身躲开。然后迅速从绑在小腿上的枪套里掏出一把小口径手枪,对准了费尔曼的脑袋。费尔曼愣住了,他没想到一向柔弱的爱丽丝竟然会用手枪对着自己。
爱丽丝从贴身口袋里掏出警徽说:“你被捕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
爱丽丝用登山绳把费尔曼的手捆住,然后押着他往山下走,费尔曼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费尔曼突然大吼了一声“西娅”,然后就冲着山崖奔跑了过去,爱丽丝鸣枪示警,费尔曼没有停住,而是纵身跳下了山崖。“砰”的一声闷响,巨浪般的雪铺天盖地地涌了下来。枪声引发了雪崩。爱丽丝迅速登上雪橇,向着山下滑去⋯⋯
一周之后,身着警服的爱丽丝坐在警察局里看着眼前的卷宗发呆,卷宗上写着“南德里安连环杀人案”。
费尔曼的真名叫南德里安,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西娅,西娅深爱着南德里安,南德里安也深爱着西娅。南德里安通过求学走出了封闭的鄂图族山村,西娅为了给南德里安凑足学费铤而走险上山猎狐,雪山上最值钱的就是雪狐的皮了,然而,西娅一去不复返。
鄂图族有这样一个古老的传说，如果女孩上山后没有回来,那肯定是被山神扣押了,只要向山神献上五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被扣押的女孩就会被送回来⋯⋯
南德里安不断地四处游走,搜寻着和西娅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在酒吧,他搜索到了爱丽丝,然而,他不知道,那个酒吧是爱丽丝提前布置过的。
那个跟踪爱丽丝的老头儿是西娅的父亲,他相信那个古老的传说，但是，当一个个年轻的生命被冰封在山顶的时候,他心软了,他不希望再有无辜的姑娘为了西娅牺牲生命,然而,他又不想把南德里安送进监狱,只能做出无力的阻拦。
爱丽丝的表姐艾薇儿失踪后,爱丽丝奉命调查此案,发现了一个规律,失踪者都和一个名叫费尔曼的男子有过密交往,并且失踪的女孩都是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显然费尔曼的嫌疑最大,但是又没有任何证据,于是,她把自己当成了诱饵⋯⋯
选自《中外故事》201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