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古代也是如此。自作孽不可活。贼人遇到蓝公,看你们还能再作恶?
蓝公兼任潮阳知县以后,风尘仆仆,乘轿来往奔忙于普宁、潮阳两县之间。
一天,蓝公经过鄯门,看见有几个牧童在河边闲聊。其中一个小孩说:“太强暴了!竟然把人家妇女扒光,真该杀。”另一个小孩说:“新婚的时候遇到这种事,真是惨透了。拿轿夫的破裤子来给新娘做新婚的衣服,当时怎么下车,怎么进屋?恐怕当天晚上入洞房,她丈夫也不能不怀疑。”又一个小孩说:“怀疑又能怎么样?她丈夫害怕,不敢控告,那强盗肆无忌惮也就不奇怪了。”
蓝公听到后,极为吃惊,命人停下轿子询问牧童详细情况。可是,几个小孩都边笑边跑开了。
蓝公就让差役抓住一个小孩,带了过来。这个小孩就说:“在乌黄陇和惠来县交界那一带,有十几个凶恶的盗贼,横行无忌。这个月二十日那天,这些家伙在路上劫住一伙送亲的,把新娘从轿里拉出来,把服饰从头顶到脚跟全扒了下来。新娘哀求留下一件下衣遮身子,他们也不答应。这些家伙还围着新娘,仔细观看那女人不可说出的地方。等到贼人离开了,轿夫可怜新娘子,脱下自己的破裤子给她遮下身。”
蓝公听完,想了想说:“哎!你说得不对。送亲时,会有许多人迎亲,怎能袖手旁观?人多,就有许多衣服可以让给新娘,哪里用得上轿夫的破裤子呢?而且作为她的丈夫,竟然不向官府告状,哪会有这种道理?”
牧童便道:“穷人家没多少迎亲的。向官府告状,又不能把这些人处死,不但没有好处,反倒要招来祸害。那些家伙是穷凶极恶的草寇,杀人放火,没有什么不敢做,谁又愿意把自己往老虎嘴里送呢!”
蓝公点点头,问他娶亲人的姓名,牧童回答说:“不知道。”
蓝公又问他贼人都叫什么,他说:“更不知道
蓝公心中记下这事,回去后派人秘密查访,但没有能了解到详情。
在这之前,也就是十八日那天,蓝公刚到潮阳上任办公,十九日一早,就有因白昼被抢劫来告状的陈日耀、陈日光、林嘉升说:“这个月十五那天,在双山碰上十几个贼人,刀棒交加,我们3人都被打倒在地,连头带脚都被打破了,钱和衣物也被抢劫一空。我们认识3名歹徒叫郑阿载、郑阿惜、刘阿讼,他们罪恶滔天,无人不知,但没人敢告,也没人能逮捕这些恶贼。当时老爷还没上任,我们向县尉禀明,验了伤,到今天伤口还没康复呢。”
蓝公笑着说:“既然没人能逮捕这些贼人,你们为什么又来告状呢?”
陈日耀等人哭着说:“我们说的是以往。现在幸亏老爷到任,还能让路上的行人仍旧不安宁、往来贸易担惊受怕吗?”
蓝公点点头,派出差役连夜捉拿那些强盗,终于在二十二日这天捕获到来。
蓝公便叫陈日耀3人和刘阿讼当堂对质,刘阿讼供认说:“是的,我们抢了他们铜钱6000文,衣裳、棉被之类共7件,还存在蔡阿继家里,没有分赃。”
蓝公就问:“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刘阿讼回答:“郑阿载、郑阿惜、蔡阿继、张阿禄、庄阿泛、廖开扬、马克道,加上我,一共8个人。”
蓝公又问:“你们这些人聚集在什么地方?”
答道:“我们都不敢回家,在山中躲躲藏藏。只有蔡阿继、廖开扬二人在家,他们负责接受、窝藏东西。”
蓝公接着追问:“那么,以前你们都劫过哪些地方?”
回答:“那多了,没法记住。”
“告诉我,你们下海劫船没有?”
“老爷,这倒没有。”
于是,蓝公派人设法缉捕,又在二十六日这天擒获了郑阿载、郑阿惜、张阿禄、庄阿泛、蔡阿继、廖开扬。到了大堂上,蓝公还没用刑,他们就招供了,和刘阿讼所说的完全符合。
蓝公见郑阿载、郑阿惜尤其凶恶,心中很讨厌这两个家伙,就问他们平常抢劫了哪些人,他俩说时间长忘记了。但是,最近一些日子的事他们倒记得很清楚,包括劫夺双山出嫁妇女衣饰的经过。
蓝公又问他们从这个妇女身上抢去了哪些东西,郑阿载说:“穷人没有什么东西,只有银簪、耳环、戒指、衣裙几样而已。”
蓝公追问说:“参与抢劫的有几个人,是准直接动手的?”
回答说:“参与抢劫的还是我们8个人,直接下手的是我和阿惜、阿讼、马克道4个人。”
蓝公装作不信地问:“出嫁有许多人迎亲,你们敢突然横加抢劫,没有百十来人不行,说8个人、4个人,那是胡说八道。”说着,蓝公就下令把他夹起来。
郑阿载疼得大叫道:“那只是一个再嫁的女人,哪里有许多人迎亲?我们实实在在就8个人。今天,我各种事情都直说不加隐瞒,为什么在这事上欺骗老爷呢?我也不过一死罢了,难道能在死罪以外另给我加些罪吗?”
蓝公听了,拍案指斥他们的罪恶说:“你们不干好事,甘心做贼,清平世界,劫财伤人,犯罪应该处死,这是一。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对妇女横加侮辱,剥去衣裳,不顾人家新婚,使人家夫妇抱憾终生?犯这种大罪应该处死,这是二。你们夺取新娘的衣服,一丝不留,围着观看,像这样侮辱人,实在是天地鬼神所共同痛恨的事,犯这样的罪不能不处死,这是三。”
随后,蓝公就命令廖开扬拿出铜钱、衣服、被子等东西,交给陈口耀、陈日光、林嘉升当堂领回,至于马克道,等抓获那天再按着法律惩办;其余的罪犯痛打一顿,戴上大枷,分别到四面城门示众。
刘阿讼、郑阿载、郑阿惜3名贼人尤其为县里人所痛恨,围观的人成百上千,都咬牙切齿指着他们怒骂,有的人还用泥沙打他们,用草点着火烧他们。那个被侮辱妇女的丈夫也在人群里偷偷用锥子刺他们的大腿,点上大蒿子烧他们的皮肉。郑阿惜忍受不住,咬碎舌头自杀;郑阿载等人不几天也先后一命呜呼。潮阳县百姓见了,举手加额称快。
过了不久,张阿禄、蔡阿继也都病死了。在众贼人中,只有庄阿泛用脑袋碰着院子里的台阶发誓,一定能改过自新。蓝公便对他从宽处治,只给他戴一面小枷。不料,他竟然带着枷脱逃。但不到两个月,他又因为谋财杀人一案被抓获,按律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