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我儿!”章太太一边叫，一边和吴妈去搀扶王长生，只见王长生四肢一阵抽搐
之后，再也不动弹了，只是张大嘴，出气多，进气少。
刘德山慌了，心说：这乡巴佬不知犯了什么毛病，若是真死在电力，就要带来晦气了!他连忙命一个伙计快去请郎中。伙计出了店门，刚上马路，就见一个长发飘飘、戴着黑框夹鼻圆眼镜的老郎中挎个药箱子迎面走来。伙计急忙上前，不由分说，一把将那老郎中拉近店里。
老郎中看见地上躺了个人，立即蹲下身，号了一下王长生的脉搏，又用手在他嘴上试了试，连连摇头道：“脉搏早没了，呼吸也停了，没救了!”
人死了!顿时，店堂里一片鸦雀无声，吴妈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催促章小姐快哭丈夫。章小姐脸孔憋得通红，也没哭出声来。“我的好孩儿啊!”到时章太太像乡下夫人那样呼天抢地般嚎啕起来，完全没了贵妇人的风度。
章太太哭了一阵，就柳眉倒竖地冲刘德山嚷道：“好你个刘德山，我儿来时还活蹦乱跳，才喝了你一杯茶便死了，分明是你们茶中有毒!走，咱们到督军府说理去!”
刘德山急了，连忙辩白道：“章太太，咱们远无怨、近无仇，好端端的我害你女婿干嘛?你女婿分明是得了急症!”
一旁额吴妈帮腔道：“哼，分明是因为我家太太退了你们的货，你便恼羞成怒，让小伙计在茶里下了毒!那杯茶不是你让人端上来的吗?本来你们向要毒死我家太太的，不料却毒死了我家少爷!”刘德山不由语塞了，他觉得，这事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吴妈又提醒道：“太太，哪来那么多废话，柜台上有电话机，快报警，直接报给赵督军，请他派法医来验尸，验茶水!”章太太听了，抹抹眼泪，踮起小脚就去抓那台手摇式电话机。
刘德山下得丧魂落魄，心说，做生意的最怕缠上官司，而这个赵督军原本是个拉杆子的土匪，一贯敲诈勒索，吃人不吐骨头。况且，他与章太太关系非同一般一旦惊动了这个恶魔，他会像抽水机似的把金丰银楼抽干，说不定，还要把自己绑上刑场吃枪子!这么一想，刘德山连忙奔到柜台前，奋力护住电话机，语无伦次地说：“章太太，好商量，我赔，我赔……”
章太太却不依不饶：“赔什么?一条人命你赔得起吗?”刘德山一手紧紧攥住电话机摇把，一手指着包装好的那一大包金银首饰，说：“这些首饰，你……你们全拿走，本店白送!”
不料，章太太大嚷道：“什么?我女婿一条命就值两千大洋?我女儿已经和他订了婚，如今他死了，我女儿就要守望门寡啊!告诉你，我女婿就是我章家的顶天宝，是宝!你明白吗?”
锣鼓听音，话里听音，刘德山冷汗直冒，心说：这娘们莫……莫不是要十全宝壶?一旁的吴妈见状，索性直接挑明道：“刘老板，加上你那套什么执壶还差不多!”“老娘不稀罕你的什么壶，老娘只要你一命还一命!报警，我要报警!”章太太声嘶力竭地叫着，扑上来死抠刘德山的手。
“别，别，别!”刘德山想清楚了，活该自己倒霉，今天不破财是难免灾了!他带着哭腔道：“我……我全赔，全赔!”说罢，跌跌撞撞来到密室，抱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铜箱子，打开锁，里面果然是那套金灿灿、亮闪闪的十全宝壶。顿时，宝壶宝光四射，令全店的黄白之物黯然失色。
吴妈接下白月水裙，变戏法似的一抖，竟是一条宽大的口袋!她不慌不忙地将十全宝壶连同那包金银首饰一件一件地收进了口袋里。刘德山和伙计们哭丧着脸。这时，没人注意到，那个老郎中的嘴角却一直挂着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