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好硬,好冷,我的头好痛,我的口好渴!
我勉强睁开迷蒙的眼睛,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我身边走过,她穿着一条淡黄色的百褶裙,就像画上的柳依依一样。我脑中嗡地一响,往墙上一看,那幅画还在,画上的柳依依却不见了。
这是我的房间,那个人影走过来伏在我的床上,同一时间,一股液体滑过我干裂的嘴唇,涌入我的嘴中,温温的。我贪婪地吸吮着,然后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声尖叫刺穿了我的耳膜,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一个男人身上,他脸色苍白,脖子上赫然有两个齿洞。我下意识往墙—看,画上的柳依依还是笑得那么开心。
有人破门而入,他一个箭步就冲到床前,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来然后搂在怀里。我认出他是我的男朋友上官圆缺。他关切地问:“小红,你还好吧?”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这时旁边的一个女人又是一声尖叫:“床上的人是院长,院长他他已经死了,他全身的血几乎被吸干了!”
上官将我抱到一边问:“小红,你还记不记得夜里发生了什么,魏院长怎么会死在你房里?”他又说:“慢慢想,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其实我早就想起来了,可是要我说我亲眼看见十年前死去的柳依依从画像中跳出来,还吸干了魏院长的血,又有谁会相信。这种只有鬼故事中才会出现的情节,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我叫杨红,是一名业余写手,专门写一些悬疑惊悚小说。一周前我收到一封信,写信人说是我的读者,他让我在某一天去一个叫作杨柳山庄的地方,说是那里有关于我身世的秘密。我妈独自一人将我养大,她说我爸很早以前就死了。她临死前交给我一个锦囊,说是让我随身携带,但是千万不要打开。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写小说的,我转过身就打开了锦囊。里面只有一条手绢,手绢的一角题着柳峰翠三个字。我决定去一趟杨柳山庄,男友上官不放心我一个人,便自告奋勇陪我一同前去。
连日的暴雨让山路泥泞不堪,我们弃车步行,途经的村落看起来都荒废了很久,直到天黑才来到信中所说的杨柳山庄。这是一所欧式风格的庄园,奇怪的是这里既没有杨树,也没有柳树。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刚看见我时吓了一跳,但马上恢复过来,他自称萨迦,是山庄现在的主人。
走进大厅,我才知道来的不只是我和,上官,壁炉前的沙发上还坐着一男一女。他们见我进来,都是惊讶万分,上官也是呆立当场。我循着他的目光,看见壁炉上方有一个真人大小的雕塑。
雕塑穿的衣服都是真的,立领风衣加上兜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凶恶的眼睛,俨然一副吸血鬼的打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雕塑右手边有一幅画像,画上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穿着一条淡黄色的百褶裙,面容跟我几乎一模一样。当然,如果我年轻十岁的话。
萨迦介绍说画中人名叫柳依依,是前任庄主柳峰翠的女儿,不过在十年前已经死了。
我马上想到了妈妈留给我的那条手绢,上面确实写了柳峰翠三个字。我连忙问:“她是怎么死的?”
年长的男人站起身说:“你们也别站着,过来喝点热茶。”这个男人名叫魏城,是当地一所医院的院长,他旁边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步香尘,是他们医院的主任医师。他们都是柳峰翠生前的好友。
萨迦介绍说这个山庄以前名为吸血鬼庄园,最初建造这所庄园的人来自吸血鬼的故乡欧洲,他们在此定居了数百年。一直到前一任庄主柳峰翠,他娶了一个名叫杨岚的女子为妻,便将庄园的名字改为杨柳山庄。他们婚后育有两个女儿,生活一直很融洽。
天有不测风云,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杨岚不知什么原因带着刚出生的小女儿离开了山庄,自此下落不明。柳峰翠一气之下封闭了山庄,只准萨迦外出购买必要的粮食,一直到他的大女儿柳依依出事。
“那天是萨迦把她送到我们医院的,他那时是山庄的管家。那个女孩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血液几乎被吸干了。”步香尘接过话头,“我亲自为她检查,除了脖子上的两个齿洞,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
“之后,柳峰翠全身吸血鬼的装扮,一夜之间将附近村落的家畜杀了个精光。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传闻说他们家族吸血鬼的血统觉醒了。那一夜过后柳峰翠也失踪了,直到现在也没人见过他。”魏院长注视了我很久,好像下定了决心,“你和画中的柳依依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我”
“不早了,我看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准备老爷的忌日。”萨迦出言打断,仿佛怕魏院长一不小心说出了什么,“你们的房间都在二楼,这是你们的钥匙。”
步香尘见我一直盯着柳依依的画像看,便说:“你要是真喜欢这幅画,不如带到你房间看个够!”我脑子一热,竟然答应了。到了楼上我才知道,我们的房间被安排在楼道两侧。我和步香尘在左侧,魏城和上官在右侧,房间相互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
斜躺在床上看着墙上柳依依的画,我慢慢地睡着了。等我醒过来,刚刚半夜一点,这时魏院长已经死了,就死在我的身下。
步香尘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路过我的门口,发现里面还亮着灯,从门缝里还在往外淌血,她大叫一声,将众人都吵醒了。门是反锁的,上官破门进来之后,发现房间里只有我和魏院长的尸体,而窗户也是在里面锁上的,所以他说这是一起密室杀人事件,要马上报警。
“什么密室杀人事件?”步香尘冷笑一声,“凶手好端端地在你怀里躺着呢。”
我便将我在昏迷中看见画像杀人的事说了一遍。萨迦走过去将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最后索性拆开,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木条和画纸。
步香尘突然指着我的脖子说:“不要再演戏了。”
上官和萨迦同时“啊”了一声,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摸到了两个深深的齿洞。
传说被吸血鬼吸过血的人也会变成吸血鬼,我知道这两个齿洞意味着什么。但是上官力排众议,他坚持要等到天亮警察来了之后再下结论,在这段时间,我的一切行动由他负责。
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两点了,可经历过刚才的事,我现在睡意全无。我拿出笔记本准备继续写我那即将完稿的惊悚小说。上官将门窗反锁好,在我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躺在床上半开玩笑地说:“早点睡吧,我不会对你做奇怪的事的。”我嗯了一声,不久我就听到了他低沉的鼾声。
看着屏幕上快要完稿的小说,我陷入了沉思。这部小说我取名为《吸血鬼之吻》,是关于一个女孩在一次输血事故中变成吸血鬼的故事。整个故事以第一人称描述,故事中“我”先是咬死了医院的院长,接着是我的男友,然后是医院的其他人,我把他们全部变成了我的同类故事写到这里我觉得越来越没意思,本来情节在我咬死男友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高潮,可是我一动笔就一发而不可收,仿佛什么东西勾起了我心底深处的某种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