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了长征路的红军饮食一下就恶劣起来,李一氓评价说:“湖南、四川都不错,广西、贵州、云南差一点,当然更差的是川西北和甘肃。”李一氓不会包饺子,找到猪肉和面粉的时候,他们就包锅贴油煎。“过云南宣威时,弄到大批火腿,可惜的是炊事班把它剁成块状,放进大锅,掺上几瓢水,一煮。结果火腿肉毫无一点味道,剩下一大锅油汤。”有会做饭的人直接要了生火腿自己蒸,大家才明白了火腿的妙处。
红军大约在路过茅台镇的时候喝到了茅台酒,这是人民军队第一次和茅台酒结缘。杨成武将军回忆过:“奉命转移到茅台镇,著名的茅台酒就产在这里。土豪家里坛坛罐罐都盛满了茅台酒。我们把从土豪家里没收来的财物、粮食和茅台酒,除部队留了一些外,全部分给了群众。这时候,我们指战员里会喝酒的,都喝足了瘾,不会喝的,也都装上一壶,留下来洗脚活血,舒舒筋骨。”
最险恶的局面出现在川西北,就是树皮草根煮皮带的岁月。小学教科书里《金色鱼钩》中的自己咽鱼骨头却把鱼汤给小鬼吃的老班长和《倔强的小红军》中把牛膝盖骨装进干粮袋欺骗陈赓的小红军,都是在这段难熬的日子里牺牲的。这一带能找到的粮食主要是青稞,有时候军情紧急,有的部队带着没有脱粒磨粉的青稞,人和马都难以消化,拉出来还是青稞粒,后面的部队更缺粮,就从马粪当中找完整的青稞粒。在这种情况下,张国焘拉走队伍时一度喊出的“南下吃大米”的口号,确实非常有诱惑力。
过了腊子口之后,长征时期的红军境况有所好转,饮食上也变成面食和牛羊肉为主,李一氓说自己曾经和几个同志一晚上吃掉了一只整羊。
抗日战争时期的八路军生活条件上仍然相对困难,尤其是在反扫荡期间,小米杂粮是常见的主食,白面是改善生活的奢侈品。
《人民日报》的离休干部程庆丰曾经回忆过当时华北《新华日报》报社总编兼社长何云。何云曾经下令大家吃烙饼改善生活,“大烙饼就是团圆饼,我们一定要粉碎鬼子扫荡,都活着回来团圆,继续为党工作。”不过何云在第二天的战斗中就牺牲了。“子弟兵母亲”戎冠秀对八路军伤员像亲儿子一样,也只能“找来一点白面,做成面片汤,又找来玉米面饼子,烤热了,让伤员吃。”
《沙家浜》里郭建光曾经有一段唱词,表扬沙奶奶对伤员好——“三餐九碗饭,顿顿有鱼虾”。不过一来沙奶奶照顾的是伤员,二来沙家浜地处水产圣地阳澄湖,本身自然条件优越。这样的生活并非新四军的普遍情况。许多在延安工作的人都提到了黑豆这种食物,这种食物过去的主要用途是喂马,黑豆通过发酵之后可以做成豆豉,那是湘鄂地区的美味,但是直接食用,容易胀气。
解放战争的中后期,人民军队的生活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尤其是在战役占优的情况下,供给比国军要好不少,比如著名的段子就是淮海战役用包子来诱降敌军。
迟浩田将军曾经在《我的淮海战役亲历记》里写道:我让战士一面用广播筒劝降和瓦解敌军,一面用馒头等食物诱降国民党兵,开饭时,大家就喊:“蒋军弟兄们,我们这里有热包子、大馒头,过来吃点吧!我们保证不开枪……”那些饿极了的国民党兵,不断偷偷溜出来向我军乞食。有的战士开玩笑说:“只要有个馒头,就能抓到俘虏。”
那个时代的细粮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集结号》里,张涵予对邓超说:“你吃烙饼那样跟我一弟兄一凑性(一凑性,北方方言,指熊样子),一仗下来,吃烙饼的脑袋搬家了。”那时连级干部已经在把烙饼当零食吃了,不需要赋予什么团圆饼或者改善生活的特殊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