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柯祎蓝和司圆直拿着录音笔找不同的人录音,然后再花钱请人翻译成普通话和英语,以便网友在听音频时可以对照文字看懂。
不过,在录了十几段之后,他们觉得效果并不好。“比如,我去我常去的理发店录音,老板很热情,不仅自己录,还让员工录。但是,他们面对我并不说方言,而是说普通话。即使说方言,也很生硬,不流利。还有一次,我去找一个朋友的婆婆,江西人,结果录音笔一开,老太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司圆直说,“只有面对自己熟悉的人,才能放松下来,用最自然的方式说话。我们想录的就是在家里说的话。”
所以,他们开始寻找志愿者来帮忙录音,请他们去录自己的家人、同学、朋友。司圆直也利用自己在北大、清华、复旦等大学授课的机会向学生介绍“乡音苑”。北大教授陈连山邀请他在自己的民间文学概论课上做报告,课后便有几个学生加入进来。而陈连山也要求每个学生交一个方言版的民间故事。
“社会流动加速之后,改变也是在所难免。方言的颓势是无力挽回的,目前能够做的,就是保存吧。”志愿者“树袋熊”说。
而网络则能让全球各个角落的人加入其中,欣赏中国各地的方言,分享自己的乡音。柯祎蓝想把“乡音苑”做成维基百科式的:“任何人都可以到网站上上传音频,也可以翻译或者评论。而网站上所有的内容也都是面向公众开放共享的。”
很多人在这里找到了回忆。有一个网友给司圆直写信说,他是中国一种很稀少的方言的使用者,自己背井离乡外出打工很多年。离开故乡后,他很久没有听到乡音了。但在“乡音苑”上,他又听到了熟悉的语言,特别感动。
如今,“乡音苑”已经有3000多名注册用户,150多段录音。不过,这离他们俩的目标还很远。受限于网络的普及程度,录音目前主要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录音者也以年轻人居多。“中国有将近2900个县,每个县的话都不一样,甚至一个县里都有不同的方言。”在这张方言地图上并没有国界。“我们并不局限于中国境内,希望将来能有华侨华裔,只要母语是汉语的,都能来录一段。”
方言档案馆VS口述历史库
在网站的首页上,柯祎蓝和司圆直如此写道:“从世界各个角落采撷中文故事,通过讲述者最自然的方言呈现,向世人展示汉语语言的丰富性。”
“乡音苑”要求录音者提供年龄、性别、家乡、教育程度等必要信息。“所有这些因素都会影响一个人的口音。每个县,我们都希望有3个不同年龄段的人的录音。到最后应该有9000多段录音。”
上海地区现在有4段录音:一个26岁的小伙子怀念甲A时代痴迷足球的时光,一个30岁的女人惋惜金山农民画的消失,一个50岁的男人回顾90年代末的炒股乱象,还有一个84岁的老爷爷介绍上海值得白相(游玩)的地方。
这样分布的层次让他们比较满意。这些富有时代气息的故事让方言记录不再是干巴巴的学术研究,而有了生活的原汁原味。
“乡音苑”的原型是由弗吉尼亚州乔治梅森大学(George Mason University)创建的语言口音档案,该档案记录了几百名说英语的人用不同的口音朗读同一段英语文章的情形。但柯祎蓝和司圆直比较了之后,觉得以方言为载体,用“故事团”(Story Corps)的方式将家族故事记录下来更有价值。“故事团”是一个档案库,包括了美国口口相传的45000个故事。“在记录方言的同时,又完成了口述历史的工作。”
柯祎蓝和司圆直会认真地听每一段录音。有一些录音他们虽然听不懂,但依然觉得很好听,“听他们讲故事就好像听一首歌,非常动人”。所以,他们计划用10年的时间在这张方言地图上标满七彩图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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