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小桑苦恼不已。他的儿子今年读初二了,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父子间的感情,也越来越生疏,越来越生硬,一点不融洽。小桑无奈地说,为了这个儿子,他可谓呕心沥血,没想到,到头来,儿子却不买账,不领情,甚至故意和自己对着干。我这是何苦呢?小桑感慨。
小桑对儿子的付出,我们有目共睹。可以说,他是一路陪着儿子长大的。儿子从上幼儿园开始,每天都是他负责接送,十年如一日。开始是骑自行车,后来买了摩托车,再后来又换了辆小排量的汽车,就是为了让儿子上下学能快一点,安全一点。
为了让儿子全面发展,儿子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就为他报了舞蹈班、书画班、幼儿英语班,儿子喜欢运动,他又为他报了武术班。各种兴趣班学费不菲,那几年,他们的收入,大多花在孩子身上了,还赔上大把的时间。小桑摇摇头说。兴趣班大多在双休日和晚上,有的在少年宫,有的在体育馆,有的是主办方借用某个学校的场地,不管在哪里,小桑都得送儿子过去。儿子上课的时候,他就坐在教室外等待。一次兴趣班课时两个小时,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差不多半天或者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过去了。等儿子的时候,很枯燥,很无聊,有时候他会和像他一样等待的家长聊聊天,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默默地发呆。那段时间,他能对着一片树叶,呆呆地盯上个把小时。其时,他自己也才三十出头,正是工作和事业最关键的时期,但为了儿子,他牺牲了自己几乎全部的业余时间和精力。不过,他觉得值,他认为,能够陪伴儿子学习、成长,是他作为父亲应尽的责任。只要想到身后教室里的儿子,又学到了一点新知识,新本领,他就无比欣慰。
儿子上学后,他将更多的时间,拿来陪儿子。学校离家不远,但他还是坚持每天接送儿子。星期六和星期天,他更没有闲着,为儿子报了作文辅导班、数学提高班、英语兴趣班,照例是他送儿子去上课,然后,在教室外等待儿子上完课,再接回家。如果上午上完课后,下午还有课,他就让儿子吃顿肯德基,自己则在附近的快餐店随便吃点。他的双休日,所有的应酬都推掉了,全部用来陪儿子上课。
进入初中后,儿子明显地产生了厌学情绪,老师反映,儿子上课无精打采,布置的作业也经常没做完,或者压根就不做。小桑很生气,更是心急如焚。衡量再三,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每天晚上,坐在儿子身边,陪儿子做作业。在他看来,自己不看电视,不出门应酬,而是陪在儿子身边,既是给儿子树榜样,又能监督他。儿子强烈反对,但小桑坚决不让步,每天儿子看书做作业到什么时候,他就一直安静地陪坐在身边,有时候,太困乏了,他就暗暗地用力拧大腿,绝不在儿子面前打一个哈欠。
“我把所有的空余时间,所有的精力,都拿来陪儿子了。从小到大,除了儿子上课的时间、睡觉的时间之外,我几乎都陪伴在他身边。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就没有什么效果呢?”小桑无比苦恼地说。这也是很多父母的困惑。父母们自认为给予孩子很多,孩子学习的时候总是陪伴在侧,以为这样就是和孩子一起成长,共同经历了。可是,你陪孩子爬过树吗?你陪孩子捉过鱼吗?你陪孩子看过星星吗?你陪孩子钻过山洞吗?你陪孩子掏过鸟窝吗?你陪孩子郊外夜行过吗?你陪孩子打过雪仗吗?你陪孩子光脚走过路吗?你陪孩子冒过险吗?
没有,或者很少。很多父母,像小桑一样,只是将时间拿来陪孩子上课外辅导,陪孩子做作业,陪孩子学习,而很少和他嬉戏,陪他玩耍,与他一起接触大自然,共同体验生命和心灵的交流。换句话说,你可能从没有走进过他的生活,没有肌肤之亲,没有心灵共鸣。
有一种陪伴,其实是绑架;而真正的陪伴,不但是身在,心要在,灵魂要在。(孙道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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