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许革
在楼下小花园见到番茄时,她又是委屈又是恼怒,不明白仅仅是因为张罗周末的同学聚会,老公怎么就跟她急了。好吧,她承认,最近这些日子同学聚会频繁了点,她过于投入了点,有时对老公难免疏忽了点。
这么热衷于组织同学聚会的理由,她倒是不瞒我,是因为一位男同学年初调到北京来工作了,而他是她的初恋。
其实,也算不上初恋,顶多是一段稀里糊涂开始,莫名其妙结束的,暧昧。
番茄跟我说过,他们同学的前几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因为毕业前的一次活动,俩人分别是男女生的联系人,便常常在一起商量活动细节。渐渐熟了,忽然就觉得有着跟旁人没有的默契。他甚至都没有清楚地对她说过我想要与你交往,只是某天晚上说着说着事儿,他在教室窄小的座位上突然吻了她,而她那时还以为,一个吻已经等同于许多来不及或者也没有说出口的承诺了。
然后是兵荒马乱的结业离校,然后是天各一方的毕业分配,然后就是初恋的无疾而终。
番茄不止一次地问我,他当初那样对她,不算爱吗?最后不明不白就断了联络,又是怎么回事?说得多了,我都诧异过去那么多年了,那时他说过什么让她心动的话,代表默契的举动有这般那般,她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番茄说,她从小就是这样,什么都是记得太快又忘得太慢,读书的时候以为这是好事,后来想想,真是悲剧。
番茄最不能接受的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也许就是因为想弄清原委的这个执念,她一次次以同学聚会的名义面对他。
得知她老公也就是疾言厉色了点,并没有其他什么,我放心了。缓了缓神色,我跟她说,昨晚大学舍友紫薯让我江湖救急,接她来我家住一晚,因为她出差在外的老公提前一天回来,刚下飞机,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在家喝得半醉,赶紧谎称正在同学家呢。而她已经跟老公保证过好几次绝不喝酒了。于是想假借我请她作陪逃过一劫。
紫薯每次喝酒都是因为跟初恋情人见过以后心情不好。
记得上学时,周末的晚上,我们俩彻夜长聊,紫薯跟我细说过她的初恋。完全是内地版的《窗外》。他是她的语文老师,开启了她枯燥又懵懂的高中生活的玫瑰梦。
再见面时,她已为人妻为人母,而他,离开学校,目前在他们家乡某地身居高位。
她总是在电话里大着舌头跟我说相聚后的失望,他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文艺情怀,无时无刻不在炫耀他如今的志得意满,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可奇怪的是,每次吃饭,居然都习惯于让她结账,有时酒桌上还有一大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