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这个概念的形成,有时候也有相似的特点,处在一个异质且富有挑战的环境里,中国人更容易彰显自己的中国身份,建构更为原汁原味的中国性(authentic Chineseness)。
2015年1月,我在马来西亚吉隆坡考察马航事件时,约访了一批当地华人,从20岁到85岁都有。一位马来西亚年轻向导是学哲学的,是毛泽东著作的忠实读者,在他的引荐之下,我拜访了林连玉基金会,神交了林连玉这样一位已经辞世的老华人。林连玉在马来西亚办尊孔学校,为华人守住自己的文化身份和中国香火,他领导族人进行反抗取缔华校的抗争,其措辞和作派俨然华人领域的马丁·路德·金,他也因为持续领导华人运动,被马来西亚政府褫夺了公民权,至今没有恢复。
在吉隆坡的华人区行走,可以看到当地华人按照广州陈氏宗祠等比大小复制的宗祠,各种宗庙、会馆林立,看到这些华人在上世纪40年代以来经历的风雨,时刻让人想起林连玉的话。林连玉将自己在马来社会生活和抗争的经历看成“作客滞南洲”,是“时序浑忘春也秋”的游子,他认为自己唯有嶙峋的(文化)傲骨,在“海外孤雏孤苦甚”的语境之中,旨在只掌挽狂流。
如果要对林连玉进行概括:他是一个生活在海外的儒士和社会改造家,他在文化认同上继承了传统儒家的中国观和道统观念,以求仁得仁、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明哲而不保身的文化姿态和华人立场在客居的马来西亚推广华语教育和尊孔教育;他时常针对当政者写作檄文和发表演讲,同时针对同胞进行近乎宗教情感式的“我群”和“大义”传播。
总体来说,他是“比中国人还中国人”的中国义民。当然这不是否定生活在中国本土的人民的爱国心,只是表明,因为在海外,林连玉的中国性被凸显得更为明晰和本真,简直就是一尊中国文化精神浮雕。
那么问题也接踵而来,在海外社会寻找到的这种春秋大义和中国精神,到底是中国之中国,还是世界之中国?恐怕我的回答是,仍然是中国之中国。也就是在这个意义上,我把中国看成一种方法和类别概念,真正的原真中国是应该把这些海外义民和文化类型都涵盖在内的。
而在现实中,我们遵照严格的地理、主体、文化的局限,把中国限定在960万平方公里的版图内。有些边境地区虽然在国界之外,但是他们的日常生活是中国化的,有些华人在海外生活,却是绝对正宗的中国人。这些丰富的文化和群体全部被放在一个笼统的海外侨胞的词汇里了。世界之中国
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读书的时候,我选修了汉学家王斯福主持的比较中国学课程,这个课程对于中国的研究几乎无所不包,从历史、宗教、风水、大跃进、单位制到中国革命,具有代表性地梳理出一个海外学术界所认知的中国。
相比国内的中国认知,倒是这个被海外学术界讨论和研究的中国具有更强的活力,因为从这些研究出来的经典中国,像中国的图腾物龙一样,按照不同动物的肢体部位,建构出一个完整而活灵活现的龙观(dragonhood)。法国、英国、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汉学界和中国问题研究学家(sinologist),建构了一种中国人更愿意提及和讨论的中国和中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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