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航:一个对这个世界有自己主张的商人(2)

时间:2015-04-09 14:29:19 

周航=口述

我从小就有了自己的是非观

“你是哪里人?”我对这个问题一直很困惑,我的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医生,我出生在北京,随父母在四川内江的石油大院里生活,那时候,我的童年是金色的。大院的环境跟王小帅的电影里很像,大院里甚至是夜不闭户的,非常安全。

家里有很多书,一半是爸爸的石油的书,一半是妈妈的医学的书。家里经常没大人,我就自己看书,也许那时起就独立思考了。记得大约是70年代末期,大院里有一个阿姨是我妈妈的同事,有阵子,大家在悄悄议论说,她丈夫放出来了。我就好奇,为什么会被抓起来?听我爸爸说,是武斗把人打死了。我心里挺害怕的,但是,仍然会想,这个叔叔家里很多书,看起来也不是贼眉鼠眼的样子,不像个坏人。这样因为各种原因被抓起来又放出来的人在大院还有很多。我就在想,是真的因为这些人坏吗?至少,看起来不像。

有一年春节,我妈带着我哥去了川北医学院,我跟着爸爸上井队过年。井队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山顶上,唯一能住的地方就是劳改队的招待所,外面就是劳改农场,装了好几千劳改犯人。我一个小孩儿,啥也不知道,有一天,一开门,外面是劳改犯的放风时间。我跟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聊天:“你犯了什么事儿啊?”他看上去也就30岁左右,中等身材,回答我:“投机倒把”。我当时也不知道什么是投机倒把,只是单纯地感觉他面善应该是个挺好的人,那么投机倒把应该也不是非常坏的事情吧。

过了几天,有新犯人来了,他们被用机枪顶在头上。我看着很不是滋味,不管他们犯了什么罪,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一刻继续羞辱他们呢?井队里扛钻管啊这些最繁重的活都是劳改犯干的。家属送来的腊肉根本到不了本人手中,基本就被充公没收。有一种模糊的印象就是,为什么一个人拥有这么多权力而另一个人好像一点都没有。人为什么就被分了三六九等呢?

和今天遇到事情一样,我从小就有了自己的是非观,不太受外界看法的影响。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小学读的是石油大院的子弟学校,中学我就开始到县城住校了。那个环境就跟一个小社会一样了。全校几百个男生住在一个大礼堂里,今天这个人的箱子被撬了,明天那个人被打了,充满了一种江湖感,小时候的安全感没有了。

我觉得很鄙视那种小社会,我不想在里面当老大,因为我不会跟他们趋同,他们做的事情我也基本不参加。

对体制的反抗和叛逆都来自中学。我非常厌恶排名,一个班级里动不动就要全班大排名,语文、政治、历史,除了数学课都是数字没啥好说,我基本都要跟老师较劲。有一回写作文,我心情很糟糕,就写了一篇议论文,论高考制度如何恶劣。结果,下午就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了两个小时。谈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是,浑身哆嗦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种挑战权威的恐惧一直在,跟现在一样。

上初中的时候,我学得最棒的是政治经济学,初二寒假大约是1986年,隆昌一中的老师让我们做寒假调研。我回到北京,住在姥姥家,就在草场四条胡同,采访张大妈、刘姥姥、胖舅这些胡同里的邻居,问他们:你觉得菜价涨了吗?你还买肉吗?等等这些问题。末了,我就给老师写调研报告:物价可以继续上涨,但是市场应该充分竞争。老师觉得很稀奇,说一个初二的孩子居然做了一篇这么好的社会调查报告。

我终于在中学时代被老师肯定了,这非常重要,我觉得受到了很大的鼓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经济学有了很大的兴趣,自己看书,经常跑去跟老师讨论讨论通货膨胀。

中学时,我开始住校,因为不喜欢学校食堂,只好开始倒卖粮票,那算是最早开始做生意吧。我原本是不能吃辣的,食堂里的饭菜全都是辣的;我不吃馒头,食堂里的早餐却天天都是稀粥馒头。我只好天天下馆子,一块钱来一碗红油抄手,我妈每月给我的30块钱就不够花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城乡二元经济的实质就是农村同学是没有粮票的,他们只能自己每月背米来。我隐隐觉得这是不公平的,后来就把家里的粮票按两毛钱一斤卖给农村同学。

价值观是潜移默化被一层层涂抹形成的。我现在经常鼓励人学一些经济学,有人说,我不懂经济学,生意照样做得很好,还有人说,经济学家都是纸上谈兵,让他们自己做做生意炒炒股票,十有八九是亏的。在我的理解里,经济学是研究整个社会的经济总量问题的。经济学的逻辑不是站在某个阶层的利益立场,凭借直觉和个人意愿做政策选择。

过了赚钱的坎儿了,却陷入一种巨大的不开心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很会做生意是19岁,我没读完大学,在广外读了一年就退学了,觉得舅舅特别厉害,在80年代就开上车了,家里有28英寸的大彩电。来到北京,到舅舅公司里打工,他的公司是二十二中的校办工厂,在交道口有一个两间门脸儿,一百多平方米的店面,销售音响器材。我什么都不懂,但是很爱学习,第一个月工资一百多块钱,我全用来订一本杂志了,叫《世界广播电视》,当时是这个行业最重要的期刊。我就从头到尾地读,看不懂就死记硬背,最后积攒了二三十期,每一本都仔细地看过。杂志上有时候还会有厂商的讲座,有一回讲座在白石桥,我转好几次公交车才到地方,就这样我很快就成为这个行业里比较明白的那个人了。

可能我天生就比较会做生意吧,印象最深的一次,舅舅和搭档出差去了,我在站柜台,接到一个电话,问有没有这个货那个货?那时候,我刚开始做学徒也就两个月,非常有责任心地回答:有呢,都有。挂了电话,就想尽办法调货,连《北京晚报》的中缝广告也不放过,打了好几天电话,总算把5万块钱的货凑齐,生意做成,赚了好几千块钱。

回忆我一路走来,遇到善人无数。在舅舅那里干了一年多之后,我就回学校读书了。毕业之后,我拉上我哥一起创业。启动资金来自我的姨夫,1994年,姨夫给了我们5万块钱,那真是第一桶金,5万块钱人民币装满了一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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