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都属于东亚文化圈,但是文化上的差异还是让中国在引进韩国综艺节目时必须进行调整以实现本土化。不仅仅在艺人管理方式和节目拍摄节奏上面,更基本的还有节目内容的选择和呈现。“韩国的节目往往是从社会热点和文化热点中汲取创意的源泉。比如‘爸爸去哪儿’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在韩国,妈妈在家照顾孩子,爸爸每天去打拼的情况很多,孩子每天跟爸爸见面的时间非常短,就出现这样的问题,孩子就会问妈妈:爸爸去哪儿了?韩国人就从这个地方生发出创意:让孩子和爸爸一起生活会如何?”吴闻博说。但是在欧美,家庭情感不那么缺失,平时生活中就会有很多亲子互动,爸爸们会带着孩子去踢球、钓鱼、骑马,所以反倒不需要在节目中去展现。在亲子关系类似韩国的中国,这个节目也不出意外地火了。“另外一个节目‘妈妈咪呀’选择在韩国带孩子的妈妈作为节目的主角,出发点也是妈妈们每天都把精力放在家务和照顾孩子上,往往会掩盖自己的梦想,尤其是自己的才华,那就给你这样的舞台,去展示自己。”这个在韩国同样获得很大关注的节目曾经由东方卫视引进,但没有那么流行,“因为在中国职业女性还是很多的”。说到底,由喧腾热闹的综艺节目所代表的大众流行文化,也还是试图去发掘社会中被遮蔽的东西,虽然它们的呈现形式与更为严肃的艺术电影等手段并不相同。
如今来看中国的综艺节目模式,不管是韩国的还是欧美的,大都已经被引进。“剩下两类没引进:一类是口味特别重,意识形态上、价值观上没办法被广电总局批准,就像‘老大哥’、‘幸存者’;一类是特别温吞的生活方式类的节目,告诉你怎么做饭、怎么美容。”彭侃说,“这类节目在英国是最发达的。中国已经开始发展了,但是相对比较滞后。因为这是跟中产阶级的崛起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中国的电视人总体还是把东亚看成一个整体的圈子,由生活状态和生活方式潜移默化所影响的趣味,在中、日、韩几个国家都能看到。“我们的电视节目还停留在感官娱乐特别发达的阶段,因为我们的压力太大了,不希望电视节目还有哲学思考的意味。”作为一种伴随性的媒介,电视在欧美国家已经将它的属性发挥到了几近“无聊”的极致。在北欧国家开始流行Slow TV(“慢电视”)的概念,让镜头一动不动地拍摄,并通过电视直播的形式来展现——一个壁炉里烧一把柴火,一艘船在水上环游20多天,没有了繁复的镜头切换变化和情节,收视率却很高。
东亚的电视圈显然还没有走向这样的极端,不过依据新兴中产生活方式而出现不同面目的节目,在韩国似乎到来得比中国早一点。“韩国的导演自己说,他们已经在反思:到底要通过任务把艺人折磨到什么程度?”制作了“两天一夜”、“花样爷爷”、“花样姐姐”等节目的罗英石最近推出了“三时三餐”,回归了朴素、极简的路子,让两个明星到农村生活,在只有必要的生活素材的前提下,靠自己动手做饭。而节目减少了搞笑和剧情的成分,安静地呈现如何磨一下午的咖啡豆、如何制作三文鱼。“这是反潮流的。”——然而反潮流或许也正是一种潮流。一个热爱韩国综艺节目的观众说,她对于这样的节目出现一点儿也不惊讶,在她看来,屏幕上的韩国人传达给她的是多面形象:“韩国人一方面很拼,在竞技节目中很放得开,要做到极致;另外一方面,他们又是一个诗意的民族。”她告诉我,韩国有一首描写樱花开了又落了的民谣《樱花结局》,每年到了樱花开放的季节,网站检测数据显示这首歌的下载量就会飙升,因为整个民族都想要重温这歌声。
(感谢实习记者刘彭媛对本文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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