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 生活仍在继续(3)

时间:2015-11-27 13:12:34 

“不怕。只要不上街,他们总不会专门跑来砸我们这个馆子。就是来的人少点,而且都是叫外卖。”

我提醒他:“但你们这店开着,大家也不太容易怕。有个地方聚聚人心,挺好的。”

“那是那是!”

在拉德芳斯的朋友说,街上大致如常。大人带着孩子溜达,露天锻炼的人还在继续。她自己和楼下的阿拉伯老先生聊天,老先生把极端分子痛骂了一顿。

——在巴黎,有一部分已经融入法国生活的阿拉伯世界移民,发自内心地痛恨极端分子。2015年初《查理周刊》枪击事件后,我去买kebab烤肉吃时,店老板之一愁眉苦脸:似乎因为他是摩洛哥来的,而每年的居留申请,都会因为局势的变化而松紧不一,他自己,及许多阿拉伯世界来的,是最怕极端分子惹事的。“这些人都是疯子!”

我后窗外有一个大屋,平日午间会有炊烟,风向不好时,炊烟直送窗口,令人颇为不快。屋主大爷养两只猫,常放上屋顶玩耍。我回家时,是11月14日13点半了。没有炊烟,没有猫。我担心了一会儿。到两点,炊烟起来了。大爷站到窗口,打开窗,抽烟,若有所思。猫就在窗台上发呆。我放了心。

我女朋友与我讨论,得出的结果是,前一夜爆炸发生时,德国队与法国队比赛双方都不确认发生了什么。《华尔街日报》说德国队主帅勒夫也吓了一跳,比赛结束后德国队甚至就没离开法兰西体育场。仔细想想,虽然比赛踢完了,听起来有些大胆,但如果当场停止比赛,全场7万球迷会紧张成什么样呢?会引发骚乱踩踏吗?所以,比赛继续,而急调安保人员到场控制,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大多数球迷,是离开之后,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的。但恐慌没有一时爆发,而是一点一点让我们感知的。

爆炸声响过了,一切如常继续,当时似乎便没什么值得紧张的了。后怕是之后的事。

11月15日,周日,巴黎大晴。打开天窗,阳光如温水塞满鱼缸似的,盛满屋子。街市铺子惯例关门。整个城市都在赖床。趁周日早起跑步的人依然有,虽然少了一些。倘若不知道前一天发生了什么,颇有点学校放假、学生集体回家了的闲适感。鸽子们依然无知无识地乱飞。

国内的亲友还在陆陆续续地得知新闻,探问巴黎是否血流成河。新闻连篇累牍地轰炸,令他们觉得巴黎似乎已经是座地狱废墟死城。听说我出门购物后,探问的口气,仿佛我是去领战时物资。于是我不由都开始怀疑了:莫非我自己真的是心太宽啦?

出了事后,自有高瞻远瞩的诸位,讨论“伊斯兰国”、阿萨德政权、普京、美国、库尔德人、恐怖组织的渊源、法国的种族问题、欧洲的未来,但于大多数生活在巴黎的人而言,这些议论与评述,似乎不那么切身。实际上,爆炸案发生之后的两天,媒体上的巴黎与现实中的巴黎产生了微妙的反差。现实生活的巴黎,如我所见,略带紧张地沉静;媒体上的巴黎则疮痍满目。结果便是,国内的亲友,开始比我们自己更紧张。

就像那天在法兰西体育场,信息以不均等的速度抵达每一个人,于是人人反应不一似的。这个时代的重大事件总能送进每个人的耳朵,而由于轻微的信息不对等,大家给出的反应不同。我的反应便似乎不如许多人的预期,以至于有朋友问:

“你们怎么现在一点都不害怕呀?”

2015年初,《查理周刊》枪击案发生地,就在我常去的巴士底市场不远。枪击案后的周四,巴士底市集照样摆开:两大列四大排的市集,蔓延半站地铁的长度。服饰、音像、鸡蛋、海鲜、蔬果、肉丸、烤鸡、奶酪。只是许多铺子支起了“我们都是查理”,以表对恐怖分子的抵制。

恐慌与萧条,乃是极端分子之所欲,恐慌是会彼此传染的。反过来,镇静也可以彼此传染。镇静本身,就是种力量。就像那天把比赛踢完的法国队与德国队,那天在爆炸后在现场看完的球迷,那天赛后有条不紊的安保和平静退场的球迷。当然这种镇静,部分来自“当时还不明真相”,但从结果来看,是好的。

只要一切如常继续,似乎便没什么值得紧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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