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蚂蚁

时间:2015-11-27 12:58:56 

“小鸡被踩了脖子”——每逢幼年刘阿全蛮不讲理尖声惊叫时,刘爸爸和刘妈妈会这么形容他的声音。刘阿全的童年早在上个世纪,那时候周围的人不会用“海豚音”这个词。“小鸡被踩了脖子”——如今小刘阿全耍无赖尖叫的时候,他爸爸就会板着脸严肃地批评道。“小鸡是什么?”儿子反问,“它为什么被踩了脖子?”这种时候,大刘阿全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掏出手机搜索小鸡的图片。

和全世界的小朋友一样,小刘阿全也不喜欢睡午觉。确切地说,是不喜欢在大人安排的时间、大人安排的地点睡午觉。刘阿全吓唬他,说如果不乖乖睡觉的话,蚂蚁会爬到耳朵里。“蚂蚁是什么?它长什么样子?你拿手机给我搜搜看?”

刘阿全觉得自己和这代小朋友们代沟深不见底。想当年,自己小学两年级的时候,才吃到人生第一根泡泡糖。而小刘阿全3岁不到就学会吃完口香糖吐渣了。每次小家伙吃薄荷口味的口香糖,还会每嚼两下就停下来,稀溜稀溜地吸几口凉气。但是小刘阿全们成天手机手机的,连书也不看,更别提去和实际的小蚂蚁玩耍了。

蚂蚁在刘阿全的童年生活里,根本不是个事儿,好像进小学之前就认识了好几种,大的小的。那时候刘阿全住矮矮的楼,走路上学,玩玩唱唱打打闹闹也就10分钟。小学好小——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依山而建。小学生们的体育活动也全和山有关:冬天,山里的水潭冻结实了,刘阿全们就可以在上面溜冰;秋天爬山,孩子们自由捡获各种各样的稀奇玩意儿;夏天基本就是暑假,刘阿全那时候最喜欢春天,感觉满身是劲,满山遍野地跑。10岁那年的春天,同班一个女生在练合唱的时候笔直摔倒,结果鼻子下仁丹处留下浅浅的瘀痕,远远看着就像一撮小胡子。女孩很伤心。刘阿全在后山上体育课的时候,撒腿跑满后山,为女生捧来了一大捧玫红色的山丹丹。

如今搬入高楼,小区里的树都是园艺师精心设计,花大价钱买了种好的,人造花园,景色错落有致,春夏秋冬样样都有物业公司悉心摆弄。住了好几个月,刘阿全才在散步小路上逮住一条蚯蚓给小刘阿全看——之前的一天,物业给绿化喷施农药,小路上蚯蚓横尸了数十条。

隔年春天,刘阿全去小区物业取快递,路过一个花坛时听到后面嘻嘻的笑声。原来是一个小小女孩子躲在花坛后面,巧笑倩兮,浮出的半个小脑袋瓜上是个小花环——刘阿全定睛一瞧,乖乖,全是物业栽在花坛里的花被撸了给编的。也是玫红色,就像刘阿全小时候的山丹丹。刘阿全想起了那次合唱练习,冲小女孩咧了咧嘴,一路笑眯眯地回家了。

“走,儿子,我给你买冰淇淋去!顺便看看小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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