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

时间:2016-12-05 09:5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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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的父亲去世时,她正在阿姆斯特丹参与一个商贸会,而我几乎见证了她父亲最后的时光。我特地在复活节假期前多请一周的假,从布里斯班飞去悉尼,怕他万一撒手人寰,L的母亲会支撑不住。

认识L一家,还是刚到布里斯班留学的时候。学业、社交和金钱带来的压力曾让我备受煎熬,学期过半后,我开始跟风地上教会。上教会是L介绍的,我们是诗歌写作课的同学。L是台湾人,上小学时移民澳大利亚。她说她从我的习作集里提炼出关键字“孤立”。我们去的教会有个互助小组,L的母亲是组长。她很和蔼,我叫她“师母”,她不置可否,第二次礼拜结束后,她邀请我到她家去吃午饭。

第一次去他们家的时候,L的父亲无精打采地躺在轮椅里,努力地对我挤出一丝微笑,师母说:“你以后就叫他‘师父’好了。”师母每次进餐前,都会号召餐桌周围的人一起祷告。我一开始并不知道祷告得闭上眼睛,看到的画面非常滑稽:师母是理所当然的虔诚,L则充当师母的标点符号,虽然师母语速很快,但每当她祈祷完一件事情,L都会精准地“嗯”一声;师父则时不时发出嗤笑,而师母祈祷完毕后总会狠狠地瞪他,他则笑得更起劲,师母和L也无可奈何地跟着笑。

往师母家跑的次数多了后发现她很得人心,教会的人如果有各种心结,他们都会来和师母倾诉,有生离死别的大事,也有家长里短的琐事。每当目送师母送走了客人,我都会打趣地说:“师母你拯救了好多迷途的羔羊啊。”她则笑言:“可就是没能拯救你师父啊。”师母后来告诉我,师父当年是偷渡客,正好某年澳大利亚总理为了讨好选民而发了大批特赦令,师父从偷渡客一下子变成了合法移民,并且把师母和L也接过来。但长期病态的饮食和生活方式让师父落下了一身毛病,所以养家糊口的重担一直压在师母身上,L也懂事地早早打了工。我想,也多亏了有信仰的支撑,才能让这个家完整地走到现在。

那个学期是L的最后一学期,她其实是学商科的,写诗只是凑学分的选修课。她一毕业就举家迁往悉尼,说是那里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同时她也能照顾好自己的父母。早早意识到钱和独立的重要性让她的事业心比孝心还强烈,她对商机的嗅觉简直比缉毒犬还敏锐。

师父的葬礼并不悲怆,事实也证明我对师母的担心是多余的。许多参加师父葬礼的人我在他们家都见过,他们和我一样也是专程从布里斯班赶过来的。师母说,他在临走前的三天终于受洗了,“你看他笑得多安详”。我笨嘴拙舌地语塞,只是暗暗揣测,她一定希望下一个受洗的人是L。

文 阿之 图 谢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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