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 生日快乐

时间:2020-12-14 09:59:33 

郁林兴

小玲是汶川地震的幸存者。12年前那一场特强地震,当解放军扒开倒塌的废墟,爷爷、奶奶和爸爸永远离开了人间,一家五口只剩下伤势严重的母亲和不满18岁的她。经过医疗队的奋力抢救,母亲的命是保住了,但成了失去双脚的残疾人。在各级组织和众多好心人的关怀下,小玲才得以不断成长,并完成了学业,成了一名白衣天使。

现在,她已是县医院大内科的护士长,可说是事业小成。三年前,她与一名叫王永强的公司职员成了家,第二年,爱情的结晶就呱呱坠地,虎头虎脑的儿子小明聪明活泼,十分招人喜爱。一家人生活得非常安逸。

最近,武汉突发肺炎疫情,各地纷纷组建医疗队支援武汉。县医院也发出号召,希望医务工作者自愿报名赴武汉救援。

那天,小玲下班回家,等到一家人团团围坐准备晚餐时,她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缓缓地说:“永强,我想,我想与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搞得这么严肃?有话就说么,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你也知道,最近武汉的情况很严重,这疫情来势凶猛,我……”

“知道知道,要做好个人防范,出门要戴口罩,要勤洗手。放心好了,我身体比牛还强壮,不会有事的。你们医院出来的人,就是这样神经过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小玲欲言又止。

“那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就快说。”

“我是说我们医院要组织医疗队,要去武汉参加救助,我也想报名……”

“什么?你要去武汉?”

“武汉?武汉是哪里啊,妈妈你要去,带着我一起去好吗?”一旁的小明一听马上来了劲。

“去去去,你给我一边去,捣什么蛋。”永强对着儿子大吼了起来,“你知道武汉是什么地方,是疫区的中心,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你以为是去玩玩白相相的啊。”

“啊,那我不要妈妈去,我要妈妈,我不能没有妈妈。”小明一下被吓着了,一把抱住了妈妈不放。

“别听你爸瞎说,没那么严重,小明听话,不哭不哭。”

“怎么不严重?听说当地已经有好多医务人员感染了。”永强顿了一顿说道:“我说小玲,救死扶伤是你们白衣天使的职责,但你在本地医院好好工作也是在尽自己的责任。到疫情第一线去当然是真英雄,但是,也要视情况而论,不是每个人都非要去一线才对。你知道我公司一年365天都是忙碌加班的,照顾不了家里。小明还这样小,你妈生活又不能自理。老的老小的小,你说,你一走,这个家该怎么办?”

“正因为考虑到家里的实际情况,所以我才与大家商量么。”小玲轻轻地说。

“好了好了,你的英雄举措我们表示敬佩,但实际情况不允许你成为英雄,你就安安心心在本地尽一个白衣天使光荣与神圣的责任吧。”永强故作轻松地说。

小玲见永强这样说,也再没理由与他争辩,她把目光投向了旁边公公、婆婆和轮椅中的妈妈。

只见公公“吧嗒吧嗒”不停地抽著烟,见小玲看着他,他将烟斗在桌沿上敲了敲,说:“小玲啊,照理作为单位的小头头,你当该带这个头。但是,永强说的可都是实际问题,我看,你这一次就听永强好了。”

“我说是吧,爸都这样说了,你就别再瞎想了。”永强见父亲也表了态,就马上接上了话。

“永强和亲家说得都在理,但是啊,我残老太婆想,小玲这次应该去。”坐在轮椅中的小玲妈这时突然开了腔,全家人把目光一下全对准了她。

只见小玲妈的手在轮椅扶手上使劲撑了撑,好像要站起来似的,她坐直了身子,深沉地说道:“小玲,你应该没忘记吧,你的小命和我残老太婆的命,都是解放军救过来的,要是没有政府和那么多的好心人,哪里还有我们现在这样好的日子。我老太婆也说不来什么大道理,只是我觉得,做人啊,要懂得报恩。现在国家有难,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们老百姓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怂了。家里的事,挺一挺就过去了。你也不用有什么牵挂,就放放心心地去吧。”

“妈,你说得都对,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爸爸和永强说的也对啊。”

“小玲,你妈说得对,我也支持你去,只是难为你要吃苦了。”一直在边上一言不发的婆婆,这时候接上了话:“家里的事,你与永强放心,有我们三个老人在,什么事都不是事。小明我们会带好,你妈妈我们也会照顾好,老头子,你说是吧?”

“我听小玲妈说的很在理,我们是应该吃水不忘挖井人。既然老太婆你也是这个态度,我老头子没啥好说的,家里这些小事,我老头子还对付得了。”永强爸边说边拍了拍胸脯。

“爸,两位妈妈,有你们这样支持,我明天就报名去,家里的一切,就辛苦永强和你们三位了。”

不久,小玲就踏上了去武汉的航班。一到武汉,她就全身心的投入到救护之中。每天十多个小时奋战在第一线,除了紧张的工作,她每天思念着家里的一切,牵挂着年迈的三位老人和幼小的儿子。她每天坚持记录参加救护的日记,她想这既是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更是一个意义不凡的教育案例,她希望若干年后,等小明长大了,让他好好看看,当年妈妈是怎么样英勇地奋战在抗击重大疫情的第一线的。

那天,她又连续奋战了十多个小时,艰难地脱下防护服,疲惫不堪地来到宿舍。刚推开门,不禁一愣,几个同事围坐在桌前,见他进来,同事们拍着手,齐声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她定睛一看,桌上是一桶冒着热气的方便面,上面插着用红纸片剪成的30两个数字,她突然想起,今天正是自己30岁的生日。是细心的同事,在这特殊的环境中,等着她回来庆生。

这时,一个同事告诉她,其实她们也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是院长电话里告诉她们的。他说,30岁是人生重要的时段,三十而立,应当庆贺。他要求我们不要告诉你,悄悄地为你准备一个虽然简单但很温?的庆生活动。院长还说,我们在第一线战斗,全院上下都时时刻刻牵挂着,等我们凯旋,院里要为你重新过一个像模像样的生日。

这时,小玲的手机突然“嘟嘟”响了几下,小玲打开一看,是永强发来了一个视频。第一个出镜的是小明。只见小明头上套着庆祝生日的皇冠,大声说了一句话,妈妈,我想你了,祝你生日快乐。第二个是妈妈。妈妈说:闺女,好样的!第三位出镜的是公公婆婆,二老齐声说:家里什么都好,自己保重。最后一个当然是永强,他对着镜头扮了个鬼脸说:想你想你好想你,等你回来亲死你。众同事全都看到了这一视频,纷纷起哄道:想不到永强也这样撒狗粮,肉麻啊。小玲一听,羞得满脸通红。

这时,同事们再一次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歌声在空中久久地回荡。

(插图/陈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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