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
我头痛欲裂地醒来,依旧嗅到了老街潮湿的木质气味。但不同的是,我的身边睡着秦玲,她赤身裸体地圈着我,两颗乳房让我感觉到一种类似母爱的温暖。
我怎么会在这里?秦玲说你昨晚喝得太多了,找到我这儿说了整整一夜的故事。
我又问,那个嫖客呢?秦玲看着我突然就笑了起来,你才是嫖客,那个人被你吓走了,你说你要包夜。
原来真正的嫖客竟然是我,虽然我只是不停地说话,没有去让她尖叫。我摸了摸已经空空如洗的口袋说,我没钱了,你先记个账。
秦玲笑着说,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的嫖客。
痴情的嫖客,这个名词极具讽刺意味。我已经忘记了从第一次接触女人到秦玲,我到底经历了多少女人,而这些在我身下的女人只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妓女。
我摇摇晃晃地走出8 弄,只要50 米,我就又从一个嫖客做回了自己,不露痕迹。可我还是我自己吗?我一直住在这条老街,真的是为了等待红莲回来吗?
其实,我见过红莲,在红星五的那次庆功会上。
可在对秦玲的叙述中,我为什么会隐瞒了这段结尾?难道只是为了能打动她,然后可以欠下一笔包夜的账?我不知道。
彼时的红莲,胸口早已不再有银项圈,她妖艳性感地偎着红星五,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有些错愕,可红莲却很礼节性地给了我一个微笑,她甚至端起酒杯祝我得胜归来。
我的胜利是红星五的,红莲也是红星五的。
而只有他微跛的腿,才是我当年的杰作。
红莲是红星五的马子。这时的我已经对马子这个词有了进一步的理解,或许说它只是玩物的代名词。可是红莲却很幸福,她们家住的新房子,她打理的某个夜总会,都是她幸福的根源。
那一夜,我和女人睡了觉。是个妓女,一个红莲亲手在夜总会安排的妓女。用红星五的话说,是犒赏我的。我不敢看红莲的目光,但我还是接受了。
做爱,原来只是个原始而简单的动作,而我为此却寻觅了很久。
从此,我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个原始而简单的动作,身下的女人也不停地变换。我把钱都花在了那些女人的身上。
不久后,红星五在帮派的争斗中带着财富开始逃亡,抽身离开了这个城市,红莲也不知所踪。
某一天,我在老街意外地收到了一份让人意外的快递——银项圈,它依旧圆满,像是一个满满的句号。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等待的已经回来了。老街关于1993 年的记忆,可能只是大排档的扎啤里泛起的一阵泡沫,真实存在却又消失无踪。
我依然没有离开老街,这是一种惯性。我说过,我不喜欢选择。
这是一条已经堕落的老街,虽然它依稀还会飘过一抹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