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骑一辆“28凤凰”往单位急驶,骑到幼师附近时,不料迎面杀来一辆“26飞鸽”,两车相遇,“哐哧”一声,对方人仰马翻,而我幸好人高马大,当“凤凰”向右侧倾斜时我右脚点地,得以支撑不倒。我一看对方红衣绿裙、粉面秀发,原来是一位俏妇人。
我赶忙陪笑说:“同志,对不起,你没摔着吧?”想不到俏妇人那张美丽的脸蛋顿时扭曲得比电视屏幕上变了形的图象还要难看,她一骨碌爬起来,柳眉倒竖,杏眼怒睁,喝斥道:“对不起?你看我这裙子都破了,膝盖也……”我一看俏妇人的膝盖只是表皮稍破、皮肤泛红,犹如涂在她面颊上的胭脂,便意识到可能遇到了麻烦。但此非理论之地,便把自己的车推上人行道,返回扶起对方的车,先把撞歪的龙头扳正,她也跟着我一跛一跛地上了人行道。
“喂!你撞伤了我,刚买的裙子也蹭破了,你说咋办吧。”俏妇人的目光咄咄逼人。我歉意地笑了笑说:“真对不起,张庄诊所就在路南,离这儿一拃远,那儿有位薛合新大夫,医德医术都很好,治跌打损伤最拿手,要不咱到那儿去看看?”“看看就行了吗?你想到小诊所搽点红汞紫水了事,没恁好剜得蔓菁,要私了最少得赔我200块钱,我不讹你。”身为教师的我还是有涵养的,强压住心头怒火,有理有据地说:“我靠右边正走着,你从左边顶头撞过来,按交通规则你应该靠右走才对,不怨自己走错了道儿,反而……”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蛮不讲理的俏妇人一口咬定我是吹鼓手下乡——没事找事,非拉着我去找交通警察不可,我想,我又没有违犯交通规则,怕什么,便同她走向路侧的一位交通警。
交通警刚纠正罢一起违章事件,见俏妇人一跛一跛地走来,老远就打招呼,“小娜,你这是咋的啦?”俏妇人用食指点着我说:“今日碰见鬼,骑车叫他撞伤,表哥,你可要一碗水端平呀。”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们是表兄妹,我心里真是叫苦不迭。交通警察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个举手礼,和和气气地说:“同志,是怎么回事儿,你先说说。”交通警察倒装得蛮公正,可我却对他极不信任,用不满的口气说:“她不是想要200块钱吗,拿去!”我生怕上班迟到,赶紧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交通警,蹬车便走。“同志请你等一等……”交通警察急急向我赶来,“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住在哪?”我硬梆梆甩出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中午下班,我和妻子聊起了那件倒霉的事,妻用眼白瞪着我,骂我是夜壶里长豆芽儿——窝囊菜。嗔怪我没给交通警察抻抻理,由他护祐表妹讹走200块钱。我也没好气地直唠起来:“如今是认人不认理,你知不知道!”
“谁说我认人不认理,”我话音未落就被站在沙门外的大盖儿帽打断了,我和妻子一下惊呆了,好半天才把他请进屋里,我揶揄地瞅着交通警察大盖帽上的警徽说:“200还少,还……”“瞧你把话说哪儿了,”交通警察用手绢揩了揩脸上的汗,不好意思地说:“你走后,我详细问了表妹,才知道是她走差了道儿才与你相撞的,责任在她不在你,经我耐心说服,表妹认了错。”边说边掏出200元钱退还给我。我激动地有点发抖,连忙握住交通警察的手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交通警察意味深长地说:“表妹上午出了一起交通事故,可我作为交通警察,怎能再制造第二起事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