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弃恶从善
宋小婉不久怀孕了。婴儿出生后,望着襁褓中这挺有特征的相貌,她左看不像自己,右看不像丈夫,越看越像丁大元。想到此,她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造孽啊!丁大元这次强暴,竟让她结出了苦涩的果子。她抱着婴儿,常常是饮泣吞声,悔恨交加。为给儿子取名,她费尽心思,最后让儿子跟自己姓,为怀念丈夫,名则取“周”一字,“宋周”。这段悲愤而屈辱的往事,她一直羞于向儿子启齿。每当宋周问起自己的父亲时,宋小婉总是谎称在他出生前因一次溺水而亡。
岁月荏苒,世事沧桑。宋小婉认为丁大元已不在人世,慢慢也将这段伤心的往事淡忘了。现在,丁大元如恶魔般突然出现,令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过去,一想起丁大元那张的脸,她就气得浑身发抖,就在丁大元返回台湾的这天深夜,宋小婉因情绪激愤,血压升高,一时头昏胸闷,神志不清,一会儿就脑溢血溘然长逝……
宋周办完母亲的丧事。3天后,丁大元再次来到杭州,又一次走进“西冷字画装裱店”。当他进店时,一眼就看见宋周手臂上戴的黑袖纱衫。他大惊失色,忙问:“宋老板,不知家中是何人不幸逝世?”
宋周见丁大元这老东西又来了,心中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大声斥责:“就是你!是你这个昔日的仇人,让我母亲活活气死了!”
“啊,啊!宋小婉这样快就仙逝了!来晚了!来晚了!”丁大元唏嘘不已,懊丧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宋周望着眼前这个给自己带来生命却深深伤害了母亲的人,真是恩怨情仇交织在一起。丁大元则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无颜相认,心里羞愧万分。
宋周出于一种恻隐之心,强忍悲痛,泡了杯茶过去。丁大元慌忙起身双手来接,宋周瞪了他一眼,把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丁大元没趣地摇了摇头。半晌,叹了口气,痛悔地说:“宋老板,60年前我和你母亲之间发生的事,你可能已经知道了,这完全是我的错。我对你母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我是1949年7月随国民党军队溃逃到台湾的。退役后,我开始皈依佛门,信奉佛教。佛教讲求行善积德,因果报应。回忆自己戎马一生,做了不少有悖佛教教义的恶事,我想在寿终正寝之前,争取一一赎回自己的罪过。”
丁大元啜了口茶,见宋周在认真听,又说了下去:“我太太前年已经去世,儿子、媳妇对我不孝顺。我年事已高,来日不多了。上次来你店里,得知宋小婉还在,但患了重病。我这次重返大陆,原本想尽一点心意。”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联卡,“这卡里有20万元人民币,是我的一点积蓄,打算送给你母亲治病,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撒手人寰。这样吧,现在就请你收下这笔钱,密码是2后5个0,作为我对你母亲伤害的一点补偿。”
没想到宋周不屑一顾,卡也不接,冷冷地说道:“我母亲已不在人世,她不需要钱了。如今我家生活富足,不缺钱用。我不会收母亲仇人的钱,你还是带回去吧!”
丁大元急了,羞红着脸说:“你、你毕竟是我的亲骨肉,有权继承我的财产啊!”
宋周撇撇嘴,嘲讽道:“你最好不要提那些不光彩的往事,免得我像母亲一样,血压升高,突发脑溢血!”
丁大元被呛得面红耳赤,一时无话可说。好一阵,才低声下气道:“不知你母亲安葬在何处,我想到她坟前去祭奠一下。”
宋周说:“算了吧,你去了,我母亲在九泉之下会伤心的。”
“我不去,回到台湾更会伤心的!”丁大元深深叹口气,把银联卡放在茶几上,低着头要起身离开。
宋周见了,忙说:“你把卡带走,我不会收你的钱!”
“我既然从台湾带来,就不打算带回家!”丁大元态度显得十分坚决。
瞅着已出门的丁大元的背影,宋周嚷叫:“你不拿走卡,我会扔到西湖里去的!”
“行,那是你的权利。”丁大元说完,黯然神伤地走了。